第55章《血诏惊现》
暴雨如注,砸在两江总督衙门后宅的琉璃瓦上,噼啪作响,犹如万千箭矢敲打着战鼓。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将屋内几人的身影拉长又揉碎,投在满是卷宗的墙壁上,如同幢幢鬼影。
陈明远指尖冰凉,轻轻拂过书桌上那本侥幸从火场抢出的《洪武宝训》。书页边缘焦黑卷曲,散发着混合了烟熏、水渍和古老墨香的奇异气味。上官婉儿坐在一旁,手腕上缠着洁净的白纱,那是昨夜冲入火海抢救证物时留下的灼伤。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紧盯着陈明远的一举一动。张雨莲默默地将一盏刚沏好的安神茶推到婉儿手边,眼底带着未散的惊悸和深切的忧虑。
室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昨夜织造府库房的冲天大火,不仅吞噬了堆积如山的账册凭证,更险些将上官婉儿也一并吞没。陈明远冒险冲入火场将她救出,那一刻超越职责的惊惶与后怕,此刻仍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成为一种心照不宣却又无法言说的尴尬与张力。
“咳咳,”陈明远清了发紧的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婉儿,伤处还疼吗?雨莲,药效如何?”
“皮外伤,不碍事。”上官婉儿的声音有些沙哑,避开他的目光,低头吹着茶汤上的热气。
张雨莲轻轻摇头:“用的是御医带来的最好金疮药,消炎生肌效果极佳,只是惊吓过度,心神损耗,还需静养。”她顿了顿,目光转向那本残书,“只是这书……火油泼溅的痕迹太明显,纵火之人,是铁了心要毁掉它。”
陈明远眼神一凛,注意力强行拉回到眼前的危局。他戴上林翠翠不知从哪弄来的轻薄丝质手套,动作加倍小心。“对方越是狗急跳墙,越证明我们找对了方向。这书是洪武年间刊印,乃皇家劝训后世君主之言,怎会出现在扬州织造的库房里,还与盐引账册放在一处?其中必有蹊跷。”
他逐页检查,不敢有丝毫大意。雨水敲窗的声音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纸张脆弱,有些被水浸透后又烘干,几乎一碰即碎。忽然,他的指尖在书脊内侧靠近封底的位置,触碰到一丝异样。那里的装订线似乎格外粗硬,且与周围纸张的质感有细微差别。
“拿镊子和刀片来。”陈明远的声音陡然绷紧。
上官婉儿立刻起身,从一旁的勘查箱中取出用丝绸包裹的精细工具。张雨莲则将数盏烛台移近,光线聚焦于一点。
陈明远屏住呼吸,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挑开那几道异常坚韧的丝线。一层极薄、与书页颜色无异的裱糊纸被揭开,里面竟隐藏着夹层!镊子探入,轻轻夹出一方折叠得极紧的物件。那材质并非普通纸张,而是明黄色的……绫缎?
当那方明黄绫缎被彻底展开在铺了软绸的桌面上时,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雨声似乎也在这一刻远去。
绫缎质地紧密,虽年深日久,颜色依旧鲜亮夺目。上面以朱砂写就字迹,殷红如血,力透帛背,带着一种绝望而不甘的凌厉气势。那内容,更是石破天惊!
“……朕凉德藐躬,上干天咎,然皆诸臣误朕。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落款是——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御笔。
“这……这是……”张雨莲掩口惊呼,踉跄后退一步,撞在椅背上。
上官婉儿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比手上的纱布还要白上三分。她饱读史书,立刻认出了这东西的来历,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崇祯皇帝的……罪己诏?!不,这语气,这内容……是绝命血诏!传闻李闯破京之时,崇祯皇帝在煤山自缢前,于袍服上留下了血书……可,可原件应当早已毁失或深藏大内,怎会……怎会在此处?!”
陈明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直冲头顶。作为穿越者,他对这份血诏的历史意义和敏感性有着更深刻的认知。这不仅仅是一件前朝遗物,更是一个覆灭王朝最后的声音,一个能轻易搅动当下政治格局的惊天炸雷!它象征着明祚的终结,却也暗含着对“流寇”(李自成)和“建虏”(清廷)的双重指控。在满清统治已逾百年的乾隆时期,发现这东西,其性质之严重,远超任何贪污案!
“伪造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语,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心脏却狂跳不止。
“不像……”上官婉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凑近仔细辨认,鼻尖几乎要碰到那明黄的绫缎,“看这朱砂入缎的沉黯色泽,绝非新染。笔力仓促悲愤,转折处多有顿挫滞涩,绝非心平气和所能模仿。尤其是这‘勿伤百姓一人’……这种绝望中的最后一点仁念,难以作伪。”她抬头看向陈明远,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大人,这很可能……是真的!”
“真的……”陈明远重复着这两个字,手心沁出冷汗。真的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扬州这摊浑水,深得超乎想象!私藏前朝天子血诏,这是诛九族的大罪!织造府库、盐引账册、白莲教、前明遗诏……这几条线猛地在他脑海中碰撞交错,炸开一团更大的迷雾。背后的黑手,究竟想干什么?仅仅是为了收藏?还是有着更可怕的政治图谋?栽赃?复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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