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猛地一震,发出了一声刺耳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车厢里所有人都身形一晃。
李泰猝不及防,一个踉跄,险些撞在冰冷的铁皮墙上,他扶着墙壁站稳,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那份强撑的皇子威仪,在这粗鲁的震动中碎了一地。
长孙皇后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房玄龄则眯起了眼睛,努力在摇晃中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他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窗外,试图理解这股巨力的来源。
只有李世民,依旧站得笔直。
仿佛在他脚下生了根,任凭这钢铁怪物如何咆哮、震动,都无法撼动他分毫。
可他那双紧紧攥住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紧接着,是一种持续的、有节奏的“哐当”声。
缓慢,沉重,固执。
像一个步履蹒跚的巨人,正拖着沉重的枷锁,一步一步地挪动。
窗外的景物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后退去,那座丑陋的铁棚,那个刀疤脸管事,还有那些面无表情的工匠,都渐渐变小。
“动了……它真的动了……”李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他忘了愤怒,忘了厌恶,只是贴在冰冷的车壁上,像个初次见到戏法的孩子。
这头钢铁巨兽,没有牛马拖拽,没有纤夫拉扯,就凭着那黑洞洞的炉膛里燃烧的煤石,就凭着那不断喷吐的白色蒸汽,自己动了起来。
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妖术……这简直是妖术!”李泰喃喃自语,他想不出别的解释。
“青雀,闭嘴。”李世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他的目光同样没有离开窗外。
随着“哐当”声的节奏越来越快,车厢的震动也从一开始的生涩、猛烈,变得逐渐平稳、连贯。
窗外的景物,后退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田野、树木、房屋……一切都化作了一道道模糊的流光,飞速地向后掠去。
风从车厢连接处的缝隙里灌进来,带着煤灰和野草的气息,吹动了长孙皇后的鬓角。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江山,第一次以这种奔流不息的姿态,展现在一位帝王的面前。
不是在舆图上,不是在奏报里,而是如此真切,如此迅猛。
“梦雪……”房玄龄扶了扶自己的帽冠,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定,但那微微的颤音还是出卖了他,“此物……此物一日,能行多远?”
房玄龄想的不是新奇,而是效率。
是这头怪物背后所代表的,那恐怖的、足以颠覆一切的效率。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角落里那个瑟瑟发抖的身影上。
梦雪被这几道目光烫得几乎要蜷缩起来,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回……回房相,听火车站的人说,若是路况良好,没有太多的上坡路段的话,一时辰,可……可行八十里。”
八十里!还是特么的一时辰。
“房相,剑南道山多地势高,这车还是拉着十多节车厢共装载了三百多石的货物。估计一时辰走不了八十里,只能走五十多里。”
这句话一道惊雷,在狭小的铁皮车厢里轰然炸响。
空气瞬间凝固了。
李泰脸上的惊骇变成了彻底的呆滞。
长孙皇后的手,无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美眸中满是震撼。
房玄龄的身体,更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那双睿智的眼睛里,出现了类似迷茫的神色。
八百里加急,那是最高等级的军情传递,是透支无数良马的性命,不计成本才能达到的速度。
那是“国之利器”,是皇权触角的极限延伸。
可现在,一个乡野村夫都能坐上来的铁盒子,一个被他们视作“铁棺材”的丑陋造物,竟然能轻而易举地达到这个速度。
而且,它拉的不是一封鸡毛信,而是一节节车厢,是堆积如山的货物!
“一时辰,八十里地……”李世民终于开口,他缓缓重复着这个数字,像是在品味一颗苦涩的果实,“我大唐最精锐的骑兵,人马俱疲,一天又能走多远?”
他没有问任何人,像是在问自己。
房玄龄的嘴唇动了动,艰涩地吐出答案:“陛下,轻骑急行军,日行三百里,已是极限。”
“三百里。”李世民的视线,投向窗外飞逝的景物,眼神幽深得可怕,“那就是说,朕在长安的宫中刚刚用过早膳,高自在的军队,就已经能从梓潼出发,兵临长安城下。而朕的斥候,或许还在路上喂马。”
这番话,他说得平静至极。
可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刀,捅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车轮碾过铁轨的“哐当”声,像是在为这位帝王的尊严,狠狠地碾在车轮下。
“荒谬!”李泰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道:“父皇!这东西又吵又笨,还必须沿着这劳什子的铁轨才能走!只要毁掉一段铁轨,它就是一堆废铁!我大唐铁骑,只需一个冲锋,就能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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