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用那秃毛笔在纸上飞快地画着歪歪扭扭的表格,嘴里还念叨着:“刑具也可编号管理,建立使用记录和维护日志,避免损坏遗失…对了,还有耗材,如盐、炭、麻绳,都需定额领用,节约成本…”
(小爆点)
就在陆仁贾沉浸在自己构建的“诏狱KPI绩效考核体系”中,越说越兴奋,甚至开始比划的时候——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此刻寂静的刑房里却清晰无比的嗤笑声,从角落里传来。
是一个一直靠在墙边打盹的老狱卒,他不知何时醒了,正用一种混合着嘲讽和怜悯的眼神看着陆仁贾,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笑。
“小子,”老狱卒沙哑地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片,“你在这儿摆弄你娘的数字表格,画你爹的圈圈杠杠…”他慢悠悠地直起身,踱步到那昏死过去的犯人身前,伸出粗糙得像树皮的手,随意地扒拉了一下犯人血肉模糊的下巴。
“瞧见没?”他猛地掐住犯人的脸颊,迫使那失去意识的脑袋抬起来,“人这张嘴,它不吃你这一套!”
他甩开手,任由犯人的脑袋无力地垂下,然后转向陆仁贾,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残酷的、看透一切的漠然。
“啥他娘的工效?啥他娘的考成?”老狱卒嗤笑道,“在这里,只有熬不住的,和还没熬住的!老子抽他五十鞭子他不说,那就抽一百鞭!一百鞭不行就上火钳!火钳不行就钉竹签!总有他开口求着说的时候!”
他猛地凑近陆仁贾,那张布满皱纹和油污的老脸几乎贴到陆仁贾鼻子上,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浓重的口臭和血腥味:
“你那些花花肠子,糊弄鬼呢?阎王爷记账,只看生死簿,不看你那狗屁不通的…绩效表!”
冰冷的嘲讽像一把钝刀子,狠狠扎进陆仁贾刚刚构建起来的、脆弱的心理防线。他脸上的那点狂热瞬间褪去,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是啊,在这个纯粹用痛苦和死亡说话的地方,他那些所谓的“科学管理”,看起来是何等可笑、何等苍白无力!
老狱卒满意地看着陆仁贾煞白的脸,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转身又缩回了他的角落,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刑房里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火盆里的炭火偶尔爆出一两点火星。
陆仁贾僵硬地站在原地,手里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在污秽的地上。他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所有的表演在真正的残酷面前,被撕得粉碎。
然而,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张阎,却突然动了。他走到那张小木桌前,弯腰,捡起了陆仁贾掉落的那张画满了歪扭表格的草纸。
他看得异常仔细,手指甚至在那粗糙的纸面上缓缓划过,仿佛在阅读什么绝世秘籍。
良久,他抬起头,那双死水般的眼睛再次看向陆仁贾。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审视和玩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纯粹的、近乎灼热的…兴趣。
“很好。”
张阎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肯定。
他无视了角落里老狱卒瞬间变得错愕和不忿的表情,将那张脏兮兮的草纸仔细地折好,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他指向旁边一个空着的、稍微干净点的条凳,对陆仁贾命令道:
“坐那儿。”
“从现在起,”张阎的目光扫过刑房里所有的狱卒,最后定格在面如死灰的陆仁贾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按他说的,‘工效考成’,试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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