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御医手指搭在陈灵纤细手腕上。
整只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抖动。
指腹下的触感,微弱,却又无比清晰。
一下,又一下。
不是幻觉,是活生生,属于人的脉搏。
他猛地抽回手,像被滚烫炭火烫到。
向后退两步,脚跟撞门槛上,身子一趔趄。
顾不得稳住身形。
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床上胸口规律起伏的小人儿。
嘴巴张合几次,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干涩气音。
几十年的行医生涯。
所有引以为傲的医理和认知。
在这一刻被眼前匪夷所思的景象,冲击得支离破碎。
站门口的陈淮安,扶门框的手指用力,骨节处一片青白。
脸上滔天怒火早已熄灭。
取而代之是茫然与错乱。
视线在床上呼吸渐匀的孙女,和赤身、汗水蒸腾的孙子之间来回移动。
一个本该是“孽障”,一个本该已“仙去”。
可现在,这个“孽障”让那个“仙去”的人,活了过来。
陈伯彦被小厮搀扶着。
整个人像被抽走筋骨,软软靠着。
他看着女儿苍白脸颊上渐渐浮现一丝活气。
又看看如同凶神般站立床边的儿子。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内室里,一片诡异安静。
陈猛对门口那几尊石化雕像没多看一眼。
缓缓站起身,走到屋角盆架旁,舀一瓢清水。
将脸上和身上汗水冲洗干净。
水珠顺着线条分明肌肉滑落。
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水渍。
擦干手,转身走到桌边。
屋里人屏住呼吸看着他的动作。
他提起桌上温水壶,倒半杯水。
目光桌上扫一圈,最后定格墙边多宝格上一个青瓷罐子。
走过去,取下罐子,打开盖子。
一股甜香气息,在满是药味的屋子里弥散开来。
是蜂蜜。
陈猛用一把干净汤匙,舀一大勺黏稠蜜,放进水杯里。
不紧不慢搅动起来。
瓷勺碰撞杯壁,一串清脆“叮当”声。
在这落针可闻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调好蜜水,端着杯子,重新走回床边。
小心扶起陈灵上半身。
让她虚弱地靠在自己臂弯里。
然后用勺子舀一点蜜水,凑到她干裂嘴唇边。
“不可!”一声嘶哑断喝,打破沉寂。
张御医终于找回自己声音。
一个箭步冲上前,脸上带着职业本能急切与不赞同。
“小姐刚还阳,元气大伤,脾胃虚弱至极,万万受不得这等甜腻之物!此举只会助湿生痰,引火归元,后患无穷!”
陈伯彦也回过神,对着陈猛背影呵斥:“混账东西!你又在胡闹什么!还不快听张御医的!”
陈猛没理他们,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全部注意力,都在怀里的小妹身上。
他用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语调,对着空气说一句。
“御医,她现在缺的不是药。”
他顿了顿,勺尖又往前送了送。
让一点甜香更清晰触碰到陈灵鼻端。
“她缺的是能让这副身体重新烧起来的‘燃料’。”
“燃料?”张御医闻所未闻的词,说得一愣。
陈猛不再多言。
他看到陈灵喉头轻轻滚动一下,身体最本能渴望。
他便将那一小勺蜜水,小心翼翼喂进她嘴里。
小女孩吞咽动作艰难,但她还是咽下去了。
一股暖流,从胃里,慢慢散向四肢百骸。
她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你……”陈伯彦气得又要发作。
陈猛却此刻开口了。
他一边继续用勺子喂着,一边阐述他的道理。
“肺主气,心主血。此乃医家之本,想必张御医比我更清楚。”
开场白,让正欲发作的张御医硬生生把话又咽了回去。
“方才小妹周身冰冷,气息全无,脉搏停跳,是为何故?”陈猛自问自答。
“是因风邪入体,肺气闭塞,进而导致心血凝滞。气不能行,血不能走,故而生机断绝。”
这番话,倒是与张御医之前诊断有几分相似。
只是更为直接,更为简略。
张御医下意识点头,又觉得不对,便僵在那里。
“我方才所为,以双手交叠,反复按压其胸前膻中穴左近,便是以纯粹外力,强行助其心肺。心动,则血行;肺张,则气通。”
陈猛声音沉稳清晰,每个字都敲在众人心头。
“此法,我称之为‘推气’。”
“推气?”张御医喃喃自语,行医一生,从未听过如此粗暴直接法门。
这哪里是医术,这分明是……
“如今,气脉已勉强贯通,心跳得以恢复。但这就好比一盏油灯,我将那快要熄灭的火苗重新吹旺,可灯里的油,却已经耗干了。”陈猛比方简单易懂。
“她身体里空空如也,若不及时补充,这好不容易点起来的生气,转瞬即逝。气血何以自生?五谷之精,水谷之气,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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