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枣会盟,盟誓的余音尚在营垒间回荡,长沙太守孙坚已如出柙猛虎,率领着麾下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四将,以及一万五千江东子弟兵,卷起漫天烟尘,杀气腾腾地直扑洛阳东面的门户——虎牢关。
与此同时,洛阳相府内却仍是笙歌宴饮,一派醉生梦死之象。董卓自独揽大权,废立皇帝以来,愈发骄奢淫逸,夜夜笙歌,仿佛那关东联军的讨董檄文和十八路诸侯的汹汹兵势,不过是远在天边的蚊蚋之声。
这一日,董卓正搂着美貌宫娥,欣赏着殿中曼妙的歌舞,案几上摆满了美酒佳肴。他肥胖的身躯陷在柔软的坐垫里,眯着眼睛,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靡靡之音。只见李儒手持一份紧急军报,脸色凝重,几乎是小跑着闯入殿中,也顾不得礼仪,径直来到董卓面前,压低声音急道:“相国!大事不好!虎牢关守将送来六百里加急军报,关东联军先锋孙坚,已率部抵达关下,气势极盛!”
“什么?!” 董卓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醉意瞬间醒了大半,他猛地推开身边的宫娥,肥胖的身躯因震惊而微微颤抖,一把夺过李儒手中的军报,匆匆扫视,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孙坚?那个江东猛虎?他……他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歌舞戛然而止,乐师舞姬吓得跪伏在地,不敢抬头。殿内原本欢愉的气氛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恐慌。
董卓又惊又怒,一脚踹翻身前的案几,杯盘珍馐洒落一地,他咆哮道:“这群关东鼠辈,安敢如此!速传众将议事!快!”
不多时,吕布、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西凉众将齐聚相府大殿,人人顶盔贯甲,面带肃杀。听闻关东联军已至虎牢关,众将反应各异,有的面露忧色,有的则跃跃欲试。
董卓环视众将,焦躁地问道:“如今贼兵已至虎牢关,诸位有何良策?”
他话音未落,一人已昂然出列,声如洪钟,带着无比的自信与傲气:“义父勿忧!关外诸侯,不过土鸡瓦狗,布视之如草芥!愿提虎狼之师,尽斩其首级,悬于洛阳都门,以儆效尤!” 众人视之,只见吕布身披百花战袍,腰束狮蛮宝带,器宇轩昂,英武非凡,正是温侯吕布吕奉先。
董卓见是吕布,心中稍安,脸上露出喜色,抚掌道:“吾有奉先,真乃天赐神将!何愁关东群鼠不灭!哈哈,高枕无忧矣!”
然而,未等董卓下令,吕布身后又有一人高声叫道:“杀鸡焉用宰牛刀!不劳温侯亲往。末将不才,愿领一旅之师,斩众诸侯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轻松!”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此人身高九尺,体格极其雄壮,虎背狼腰,豹头猿臂,面容凶悍,一看便知是万夫不当的猛将。董卓仔细一看,认得是麾下猛将,关西人华雄。董卓见华雄主动请战,气势逼人,心中更是大喜,相比于派出手握重兵、有时连自己也需忌惮三分的义子吕布,他更倾向于使用华雄这等纯粹依靠自己提拔的悍将。“好!壮哉华雄!” 董卓大声赞道,“就加封你为骁骑校尉!拨给你马步军五万,以李肃、胡轸、赵岑为副将,星夜赶赴虎牢关迎敌!务必给本相国打出西凉军的威风来!”
“末将领命!必不负相国重托!” 华雄声若雷霆,抱拳领命,眼中闪烁着嗜战的光芒。他当即点齐兵马,与李肃、胡轸、赵岑连夜出洛阳,浩浩荡荡杀奔虎牢关。
就在华雄大军赶路之际,联军内部却已起了龃龉。济北相鲍信在盟主大帐中,眼见孙坚被委以先锋重任,心中又羡又妒,暗想:“孙文台这江东猛虎,若让他一举攻破虎牢关,这头功岂不是被他独占?我鲍信岂能落于人后?” 他回到自己营中,思忖再三,竟不顾联军整体部署,暗中唤来其弟鲍忠,吩咐道:“二弟,你速领马步军三千,抄小路赶在孙坚之前,直抵虎牢关下挑战!若能取胜,便是首功一件!”
鲍忠也是个莽撞之徒,闻言大喜,拍着胸脯保证:“兄长放心!看小弟斩将夺旗,扬我鲍家威名!” 当即点起三千兵马,偃旗息鼓,悄悄绕过孙坚大军,直奔汜水关下。
到了关下,鲍忠命士兵擂鼓呐喊,自己跃马横刀,在关前耀武扬威,大声搦战。此时华雄大军尚未抵达,关上守将见联军来袭,一面严防死守,一面飞报已近关隘的华雄。
华雄闻报,冷笑一声:“无名小卒,也敢前来送死!” 他亲引五百铁骑,风驰电掣般从关内冲出,如同乌云压顶,直扑鲍忠军阵。
鲍忠正叫骂得起劲,忽见关门大开,一员身形极其魁梧的猛将带着数百精骑如旋风般杀出,那冲天的杀气让他心头一凛。待看清来将面貌凶恶,气势骇人,鲍忠才知不妙,拨马欲走,口中高呼:“撤!快撤!”
然而为时已晚!华雄马快,瞬间已冲到近前,大喝一声:“无名鼠辈,留下首级!” 声如霹雳,震得鲍忠耳膜嗡嗡作响。只见华雄手中大刀带着凄厉的风声,如同闪电般劈下!鲍忠慌忙举刀格挡,却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涌来,虎口迸裂,大刀脱手飞出!他眼中最后看到的,是华雄那狰狞的笑容和一抹雪亮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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