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点完第三下的时候,东南角书架后的那张答卷,忽然又动了一下。
像是被人轻轻拉了一把。
一只苍白的手从阴影里伸出来,抓住了那页纸的一角。
手指颤抖,指甲发青,显然主人极度紧张。
那人把纸抽出来,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了一眼编号:**甲字三十七号**。
正是被调换过的那一份。
他深吸一口气,把纸叠好,塞进贴身衣袋。
然后缓缓抬头,看向走廊尽头。
那里站着一个巡役,正提着灯笼慢慢走过来。
他立刻缩回身子,贴紧墙壁。
灯笼的光扫过地面,照出一行脚印,从暂存室门口一直延伸到书架旁。
巡役停下脚步。
他低头看了看脚印,又抬头看了看紧闭的暂存室门。
门明明是锁着的。
他皱眉,伸手推了推。
门没动。
他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脚印留在原地,没人清理。
而在考舍中,陈砚舟忽然睁开眼。
他听见了脚步声。
不是巡役的,是另一种节奏,更轻,更慢,带着犹豫。
那人走过他的窗下,停了一下。
然后,一片纸从窗外滑了进来,轻轻落在他的桌上。
陈砚舟没去捡。
他知道那是什么。
他也知道,送纸的人是谁。
他只是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腰间的玉佩。
这一次,他没有写下“小心”。
他在纸上写了三个字:
**别乱动**。
写完,他把纸折好,放进考篮最底层。
外面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走得很快,像是逃命一样。
陈砚舟坐回椅子,重新闭上眼睛。
他听见远处传来鸡叫声。
天快亮了。
他不动。
他知道,真正的搜查还没开始。
但他也知道,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比如赵德昌,此刻正躲在自家柴房里烧信。火盆里冒着黑烟,纸灰打着旋儿往上飞。
比如钱永昌,已经骑马出了城,直奔京郊别院。他必须赶在天亮前见到那个人。
而在贡院偏殿,主考官王崇礼刚刚接到巡役报告:昨夜文书散乱,疑有外人闯入。
他听完,一句话没说,转身走进档案室。
他记得昨晚最后整理的那份名单。
陈砚舟的名字,原本在第一排第一个。
现在,却变成了张文远。
王崇礼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
然后他拿起朱笔,在旁边画了一个圈。
这个圈,代表疑问。
也代表开始。
他走出去,对门外候着的差役说:“去请陈公子来一趟。”
差役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陈砚舟站在了暂存室门口。
王崇礼让他进去。
他走进去,目光扫过凌乱的案几,最后落在东南角的书架上。
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是有人匆忙抽纸时留下的。
他没说话。
王崇礼问他:“你觉得,是谁干的?”
陈砚舟看着那道划痕,说:“不是一个人。”
“哦?”
“一个人换卷,一个人偷卷,还有一个人——正在想办法毁掉所有证据。”
王崇礼沉默片刻,点点头:“你说得对。但这三人,为何要对付你?”
陈砚舟笑了笑:“因为我写了首诗。”
“哪一首?”
“一首讲荔枝的诗。”
王崇礼皱眉:“荔枝?”
陈砚舟点头:“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他说完,伸手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
纸上金光隐隐,正是《过华清宫》全文。
他把它放在桌上,说:
“这首诗,本来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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