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扑向窗边的瞬间,陈砚舟右手一翻,袖中《唐诗三百首》微光一闪。一行小字浮现在他眼前:**轻功三品,无杀意**。
他眉头都没动一下。
“不过是只夜猫。”他声音平稳,“谁慌谁出局。”
折扇还在左手,轻轻敲着桌面,哒、哒、哒,节奏没变。屋里九个举子原本绷紧的身体松了一点。
灰布衣青年喘了口气:“真……真是猫?”
“不然呢?”陈砚舟站起身,吹灭烛火,“他们想看我们乱。我们偏要走出去——明日会试,先从今日宴席开始。”
门推开,冷风灌进来。十个人列队而出,脚步整齐。街对面就是宴客楼,灯火通明,大堂里早坐了几桌人。王公子带着四个随从占了主位,桌上酒菜未动,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口。
陈砚舟领头走进去,身后九人一字排开。
王公子举起酒杯,嘴角一扬:“寒门沽名之辈,也配赴宴?”
陈砚舟笑了。他拱手,动作标准得像教科书:“既蒙相邀,岂敢不来?”
他往前走,寒门举子跟上。掌柜赶紧搬来一张大桌,十人落座,位置正对主位。
王公子脸色沉了半分。他猛地抬手,酒盏脱手飞出,直冲陈砚舟面门。
满堂人屏住呼吸。
陈砚舟抬手,稳稳接住。杯中酒一滴未洒。他指尖一转,酒盏在掌心转了个圈。
“敬酒不辞,是礼。”他说。
话音落下,反手一按,将酒盏底重重嵌进头顶匾额。
“咔嚓!”
檀木裂开,蛛网状裂痕贯穿“宴客楼”三字,中间那道笔直如刀,恰好把“宴”和“楼”分开,中间空出的位置,像极了两个字——**纨绔**!
全场静了两息。
接着哗然四起。
王公子瞪大眼,手指发抖:“你——!”
他袖子里突然“砰”一声响。
金樽滚了出来,砸在地上,碎成三片。
众人目光齐刷刷扫过去。王公子脸涨成猪肝色,往后猛退一步,脚下一滑——
“哎哟!”
他踩在自己刚才泼出来的酒渍上,整个人仰倒,幞头落地,冠带歪斜,狼狈摔坐在地。
静了一瞬。
不知是谁先笑了一声。
“噗——”
紧接着哄笑炸开。
一个寒门举子低声说:“王公子这礼,行得真‘标准’!”
笑声更大了。
有人拍桌子,有人捂嘴,还有人直接站起来指着王公子摇头。整个宴客楼像是开了锅。
王公子挣扎着要爬起来,两个仆从赶紧上前扶。他咬牙切齿,盯着陈砚舟:“你……你使诈!”
陈砚舟端起茶盏,吹了口气,轻啜一口。
“我使什么诈?”他放下杯子,“是你自己没站稳。”
他抬头看了看裂开的匾额,又看看王公子:“倒是你,该学学什么叫‘礼’。”
王公子气得胸口起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甩开仆从的手,踉跄站起,转身就往楼梯走。
“走!”他低吼,“换个地方喝酒!这种地方——脏!”
他一脚踹开楼梯口的小凳子,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
陈砚舟没看他。他转向身边九人,语气轻松:“吃菜,别浪费。”
桌上热气腾腾,有红烧肉、清蒸鱼、炖鸡、炒青菜。寒门举子们一开始还拘谨,现在都放松下来。
灰布衣夹了一块肉放进碗里,忍不住笑:“公子,您那一按,太绝了!”
“是啊!”另一人接话,“那匾额裂得,就像专门刻好的!”
陈砚舟笑了笑:“巧劲而已。”
他低头吃饭,动作不急不缓。右手偶尔摸一下袖中书页,确认《唐诗三百首》还在。
他知道刚才那一击不是巧合。
酒盏掷出时,他脑中浮现《行路难》第三句:“欲渡黄河冰塞川”。文气悄然引动楼宇共振,震松了王公子藏在袖中的金樽。这是他第一次用文气干扰外物,隐蔽且精准。
没人发现。
饭吃到一半,楼上忽然传来重物挪动声。接着是椅子拖地的声音,还有压低的说话声。
“换桌了?”有人小声问。
“他们在二楼包间重新摆宴。”掌柜凑过来,低声说,“王公子放话,说等会儿要请您上去喝一杯。”
陈砚舟点头:“哦?请我?”
“说是赔罪。”掌柜苦笑,“可那语气,哪像赔罪,分明是下战书。”
陈砚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那就上去。”
九人齐刷刷抬头。
“现在?”
“当然。”他站起身,“人家诚心相邀,咱们不能失礼。”
他带头走上楼梯,十人跟上。二楼包间门开着,里面换了张圆桌,八菜一汤,酒壶冒着热气。王公子坐在主位,脸上已恢复平静,见陈砚舟进来,还笑着抬了下手。
“陈解元,这边坐。”
陈砚舟走到桌前,没坐下。他环视一圈,忽然伸手,从墙上摘下一把装饰用的铜壶。
“这壶不错。”他说。
王公子一愣:“你要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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