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刚走出金殿没几步,风雪扑在脸上,怀里圣旨还带着体温。那匹白马站在宫门前,见他出来便低头蹭他肩膀,像是知道主人要远行。
他正要抬脚往宫外走,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内侍小跑着追上来,声音尖细:“陈修撰且慢!陛下有旨,请您回殿复议!”
陈砚舟停下脚步,没回头,只问:“现在?”
“正是,事出紧急,尚书大人已在殿中候着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青衫沾了雪,踩在石砖上的声音比来时重了些。
金殿之内,礼部尚书跪在大殿中央,双手捧着一本黄皮册子,额头冒汗。帝王坐在龙椅上,脸色冷得像冰。
“陛下!”礼部尚书声音发抖,“北漠和谈乃国之大事,副使一职历来由四品以上官员担任。如今任命一位六品翰林为副使,不合祖制,恐遭天下非议!”
帝王冷笑一声:“你怕非议?那你看看这个。”
他抓起案上一份卷轴,狠狠摔在地上。卷轴自动展开,纸面金光流动,隐隐有战马嘶鸣之声从字里行间传出。
礼部尚书低头一看,脸色瞬间惨白。那是陈砚舟的策论原卷,正是《出塞》那一篇。金光顺着纸边蔓延,竟在空中凝成千军万马的虚影,踏地而行,气势如雷。
“这……这是文气共鸣?”尚书喃喃道。
“没错。”帝王站起身,“此卷一经诵读,天地动容,考官皆惊。你说它比不上一道圣旨?”
尚书伸出手,颤抖着碰了下纸角。金光顺指尖爬上来,烧焦了他的袖口。他猛地缩手,整个人往后一倒。
“这……这不是凡人所能写出来的文章……”
陈砚舟这时走进大殿,站在殿中,折扇轻摇。他看着尚书面如土色,开口道:“尚书大人,草民确实出身寒门,过去被称作‘沽名钓誉之辈’。可如今陛下信任,命我出使北漠,为何您还要以官阶压人?”
尚书张嘴想说话,却被打断。
“您说不合祖制。”陈砚舟往前一步,“可祖制里有没有写,当敌军压境、粮道将断之时,必须死守规矩,宁可误国也不破例?”
他指向窗外:“北漠铁骑随时可能南下,我们每拖一天,边境百姓就多一分危险。若您坚持认为一个六品官不配代表大雍,那请问——谁来担这延误军机的罪责?”
尚书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那策论卷突然离地半尺,悬浮空中,金光更盛,仿佛有无形之力托着它缓缓旋转。殿内烛火齐齐一晃,映得满墙都是奔腾兵马的影子。
礼部尚书扑通一声跪下,额头贴地:“臣……不敢违天意……”
帝王坐回龙椅,冷冷道:“即日起,陈砚舟为和谈副使,随正使李崇安三日后启程赴北漠。礼部即刻准备符节、文书、驿马,不得有误。”
“是……是……”尚书磕了个头,被人扶着退了出去,走路都打晃。
陈砚舟上前领命,双手接过新颁的使节令。铜牌入手微凉,正面刻着“大雍使臣”四字,背面是火漆印纹。
他收好令牌,目光扫过殿外长廊。
风雪未停,远处宫门处尘烟滚滚。一骑快马正疾驰而来,马上骑士披甲负囊,马鞍旁挂着北漠式样的箭袋。
他知道是谁来了。
那是慕容昭宁派来的密使,带着北漠地形图,正在路上。
殿内一时安静。帝王看着陈砚舟,忽然问:“你真打算去?”
“臣已接旨。”
“北漠不是诗会。那里没有考官,没有文气护体,只有刀。”
“臣明白。”
“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了之后怎么说话?他们可不听诗。”
陈砚舟笑了笑:“那我就让他们先听诗,再听道理。”
帝王盯着他看了很久,终于点头:“好。朕给你三个月。若能把北漠商路收回朝廷手里,回来直接升翰林学士。”
“谢陛下。”
他退后两步,转身欲走。
“等等。”帝王又叫住他,“萧景珩这几日动作频繁,你路上小心。”
“臣晓得。”
这一次,他真的走出了金殿。
外面雪更大了。宫门前那匹白马还在等他,见他出来便扬蹄嘶鸣。陈砚舟伸手摸了摸马脖子,低声说:“又要走了。”
白马打了个响鼻,尾巴甩了甩。
不远处,礼部官员正指挥小吏搬运文书箱。一名年轻书办抱着一堆黄绢跑过,差点滑倒,被同伴扶住。箱盖打开一角,露出几枚铜符和一张地图轮廓。
陈砚舟看了一眼,没多问。
他知道,自己的行程已经定下。三日后出发,路线由礼部拟定,但真正能走哪条道,还得看沿途有没有人拦路。
他站在台阶上,望着宫墙外的风雪。
忽然想起昨夜翻看《唐诗三百首》时,书中一页微微发烫。那是王昌龄的《从军行》,他还没念出口,诗句就自己浮现在纸上,后面跟着一行小字:
“烽火入胡天,孤城连朔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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