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黑风山脉那污秽的峡谷,顾九歌并未立刻远遁。她携着陆尘与七七,立于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巅之上,俯瞰着下方苍茫大地。方才在黑骨老魔处得来的“蚀魂渊”三字,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她心海中漾开圈圈涟漪。
“蚀魂渊……”她低声重复,眸中神光流转,似在追溯久远的记忆,又似在推演无穷的可能。“此名号,带着赫穆特那‘命运契约’之力特有的、剥离与吞噬的意味。绝非寻常险地。”
她心念微动,那面得自书院世界、蕴含信息规则的黑色石板再次浮现。同时,初步炼化的《万界锚点观测录》的规则模拟权限被全力催动,结合她自身浩瀚的神念,开始对整个灵寰界进行一场无声无息的深度“扫描”。
并非漫无目的地搜寻,而是以“蚀魂”、“契约”、“命运剥离”、“赫穆特邪力特征”为关键词,结合黑骨老魔神魂中残留的那一丝微不可查的邪力烙印作为引子,进行精准的信息检索与因果追溯。
庞大的信息流如同星河倒灌,涌入黑色石板,再经由《观测录》权限的梳理、筛选、推演。顾九歌的神识仿佛化作了亿万无形的触须,渗透进灵寰界的山川河岳、地脉灵机、历史尘埃,乃至众生无意识逸散的念头信息之中。
陆尘在一旁屏息凝神,不敢打扰。他虽不知顾九歌具体在做什么,但能感受到周遭天地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宏大至高的规则正在被引动、被梳理。他体内那枚得自顾九歌赐予的剑道神文,竟也与之隐隐共鸣,让他对剑道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七七则闭目悬浮,周身神辉与从原系统中吞噬来的权限烙印交织闪烁,正全力辅助顾九歌处理那海量的信息洪流,过滤掉无用杂音,捕捉与目标相关的蛛丝马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又仿佛在加速流转。
不知过了多久,顾九歌猛然睁开双眼,眸底有无数法则符文生灭,最终定格为一缕冰冷的锐芒。
“找到了。”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灵寰界极北,永冻冰川之下,有一处被上古禁制半遮掩的深渊裂隙。其地脉走势阴绝,天然汇聚阴煞死气,更关键的是……其核心区域,笼罩着一层极其隐晦、但与黑骨老魔体内同源,却精纯强大千百倍的‘契约剥离’之力。此地,九成便是‘蚀魂渊’。”
她抬手,指尖神力勾勒,一道清晰的光幕出现在空中,呈现出灵寰界极北之地的地貌缩影,一个位于万丈冰原之下、散发着诡异幽光的裂隙被重点标记出来。
“好隐蔽的地方!”七七赞叹,“若非主人以无上神念结合两大神器权限进行规则层面的检索,单靠寻常推演或人力搜寻,恐怕万年也难以发现。”
“赫穆特擅长摆弄命运与契约,最喜藏头露尾。”顾九歌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此地不仅是他在此界的一个重要据点,恐怕还关联着他某个更深层次的谋划。”
她目光转向光幕中那幽深的裂隙,神念穿透层层虚妄,直接剖析其核心:
“那层‘契约剥离’之力,并非单纯的防御或隐匿禁制。它更像是一个……‘过滤器’,或者说,‘献祭转化装置’。”顾九歌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它在持续不断地、缓慢地抽取着某种东西……”
“抽取什么?”七七追问。
“非是寻常灵气,也非直接的生命力。”顾九歌微微蹙眉,仔细感知着那通过规则反馈而来的细微波动,“它在抽取……与此界生灵紧密相关的‘命运支流’与‘灵魂契约潜力’。”
她进一步解释:“简单来说,它并非直接杀人夺魂,而是在无形中,潜移默化地影响整个灵寰界所有生灵的‘可能性’。它将那些本应属于生灵自身的、关于未来发展的种种机遇、缘法、乃至与他人的情感羁绊(一种无形的灵魂契约),以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剥离’、‘剪除’,转化为一种纯净的、关乎‘命运’与‘契约’本源的奇异能量。”
“而这份被窃取转化的能量……”顾九歌的神念顺着那无形的抽取脉络逆向追溯,虽然受到层层阻隔,但那最终的指向,却让她确认无疑,“正通过一条极其隐秘的、超越此界维度的‘命运通道’,源源不断地输送给……赫穆特!”
此言一出,七七的灵体虚影顿时光芒暴涨,充满了愤怒:“他在窃取整个世界的‘未来’与‘缘分’来疗伤?!难怪不敢直接降临神力,这等润物细无声的窃取,若非主人洞察本质,根本无人能察觉!长久下去,此界生灵虽不会立刻死亡,但会逐渐变得命运多舛,机缘尽失,情感淡漠,整个世界的活力与潜力都将枯竭!”
“正是如此。”顾九歌颔首,眼神冰寒,“好一个‘窃天’计划!好一个命运与契约之神!行事依旧如此卑劣不堪,只敢在暗处行此鼠窃狗偷之举!”
她之前清理的黑骨老魔之流,不过是赫穆特为了掩人耳目,或者顺手收割点“边角料”而布下的棋子。这“蚀魂渊”,才是他针对灵寰界真正的大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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