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风巷,一处早已废弃的货栈地窖。
三叔早已在此等候,地窖内布下了数层隔绝气息与动静的简易阵法。见张楠和慕昭云安全返回,他紧绷的面容才稍稍松弛,二话不说,立刻带着两人通过预设的另一条隐秘通道,绕了数个大圈,确认彻底摆脱可能的眼线后,才悄然返回五行精品阁后院。
阁内,气氛凝重如铁。
张楠将盛有“千年地心乳”的石盒和包裹着“三转还魂草”叶的软布小包交给沈清源。沈清源仔细查验,尤其是那片翠绿欲滴、蕴含磅礴生机的草叶,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品相极佳!确是三转还魂草初生嫩叶!有此二物为主,辅药也已备齐,老夫有七成把握炼成‘九转化生膏’!”
七成,在此刻已是极高的希望。
“需要多久?”我靠坐在静室榻上,左臂依旧吊着,但精神比之前好了些许。时间,是我们最缺乏的东西。
“此膏炼制讲究火候与药力融合,需文火慢熬,急不得。”沈清源面色严肃,“至少需十二个时辰。而且,最后成膏之时,药力外显,会引发‘草木生机之劫’,虽非天劫,但会吸引周遭一定范围内对精纯生机敏感的生灵,甚至可能引动灵气异象,难以完全遮掩。”
这意味着,炼丹过程本身就存在暴露风险。
“就在此地炼制。”三叔断然道,“外面监视的眼睛太多,转移药材或丹炉风险更大。不如固守此地,借店铺原有阵法和我新增的几重幻阵、敛息阵全力遮掩。只要不是炼虚期修士刻意以神识一寸寸探查,应当能瞒过。”
他看向我:“阿钰,你的伤势需要尽快用药。沈老炼丹期间,我们需做好最坏打算。姜家给的三日之期,明日便是第二日,后日正午,恐怕就是他们上门‘听取答复’之时。”
我点点头,看向众人:“三叔统筹全局,监控内外。石岩你们三人,轮流在前堂值守,务必如常,哪怕铺子空着,也要做出正常营业的样子。张楠,你镜灵感知敏锐,辅助三叔监控阵法细微波动。昭云师姐,你……”我看向依旧脸色有些苍白的慕昭云。
“我守丹房外。”慕昭云言简意赅,青鸾剑横于膝前,“剑气可辟邪,亦可斩断妄图干扰药气的不轨灵机。”
分工明确,众人再无异议。沈清源带着药材与他的那尊赤红色、布满云纹的“六合蕴丹炉”进入了后院角落那间被他改造过的、防护最严密的丹房。丹房石门缓缓闭合,阵法光芒亮起,隔绝内外。
等待,开始了。
时间在压抑中缓慢流逝。店铺前堂,石岩强作镇定地擦拭着本就干净的柜台;小王和小李在后院小心地处理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材料,弄出些合情合理的声响。三叔几乎长在了阵盘前,眼睛熬得通红,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的灵力波动。张楠盘坐一旁,古镜悬于身前,镜面如水,映照着阵法覆盖范围内的每一寸空间。
我则全力调息,尽可能恢复一丝气力。丹田内,龙珠似乎感应到即将到来的药力滋养,也显得比平日活跃,缓缓释放出温润气流,滋养着受损的左臂经脉。那被拔除秽气后留下的麻木与刺痛,在龙珠气流的浸润下,似乎有极其缓慢的缓解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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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房之内,热气蒸腾。
沈清源全神贯注,以自身丹火小心操控着“六合蕴丹炉”。炉内,数十种辅药早已化为晶莹的药液,在文火煎熬下缓缓旋转、融合。随着沈清源一道道精妙的控火法诀打入,药液开始按照特定的轨迹分合、凝聚。
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深吸一口气,先以灵力托起那石盒中的“千年地心乳”。乳白色的胶质物脱离石盒,散发出醇厚温和的土灵生机,缓缓落入丹炉中心。炉火微微一旺,将地心乳包裹,使其慢慢软化、摊开,如同大地的基底,接纳并稳固其他药性。
接着,他极其小心地打开软布小包,露出那片翠绿欲滴的“三转还魂草”叶。叶片离包的刹那,一股清新澎湃的生命气息瞬间充斥丹房,连外层的阵法都微微波动了一下。沈清源不敢怠慢,指尖凝聚一缕最柔和的丹气,包裹着叶片,缓缓送入丹炉,让其轻盈地落在已化为淡金色基底的地心乳之上。
“融!”
沈清源低喝一声,手中法诀变幻,炉火转为一种奇特的青碧之色,温度不升反降,却蕴含着一种促进生命融合的奇异力量。翠绿叶片在青碧火焰中缓缓舒展,脉络中的淡金色光芒流转,与下方的地心乳基底开始产生玄妙的联系,丝丝缕缕的生命精华与稳固生机相互渗透、交融。
丹炉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炉壁上的云纹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缓流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泥土芬芳、草木清新与某种涤荡神魂的奇异药香,开始从丹炉缝隙中袅袅溢出,即便有阵法阻隔,也有一丝丝极其淡薄的香气,如同拥有生命般,试图向外渗透。
丹房外,慕昭云若有所感,青鸾剑无声出鞘三寸,一层无形的凛冽剑气如同屏障,笼罩在丹房石门之外,将那试图逸散的淡薄药香与可能引来的、对生机敏感的游弋灵机(如某些妖虫精魅的无意识探知)尽数斩断、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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