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岸边,死寂无声,唯有浑浊的河水永恒流淌。离梦扶着气息奄奄、几乎只剩一口气的林清舟,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旋即被决绝取代。她看着怀中那布满裂痕的混沌源晶,又看了看深不见底的黄泉之水。
“疯子……陪你疯一次!”她银牙一咬,做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知晓黄泉恐怖的人瞠目结舌的决定。
她没有试图召唤摆渡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而是运转《黄泉渡厄经》中一门极其凶险的秘法,周身幽冥之气大盛,化作一个暗紫色的光茧,将她和林清舟紧紧包裹。随即,她纵身一跃,竟带着林清舟直接投入了那鹅毛不浮、仙神难渡的黄泉之水!
“噗通!”
没有想象中的沉没。那暗紫色光茧仿佛拥有奇异的浮力,勉强悬浮在河面之上,但恐怖的寂灭之力如同亿万根钢针,疯狂地侵蚀着光茧!光茧表面剧烈波动,明灭不定,离梦脸色瞬间煞白,嘴角溢出一缕暗紫色的血液,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但她没有放弃,全力维持着光茧,同时引导着一丝丝经过光茧过滤、变得相对温和的黄泉寂灭之气,缓缓渡入林清舟近乎崩溃的体内!
这是一场豪赌!黄泉之水,蕴含极致的死寂与净化之力,对于生灵是剧毒,但对于林清舟这种近乎道灭、体内力量驳杂混乱的状态,或许能起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奇效——以寂灭之力,净化崩坏,重塑混沌!
“呃啊……”昏迷中的林清舟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呻吟,他的身体在光茧中剧烈抽搐,皮肤表面不断渗出黑色的污血与破碎的法则碎片,那是他体内淤积的暗伤与强行施展“混沌大寂灭”留下的道痕反噬。黄泉之气如同最冷酷的工匠,将他濒临破碎的肉身与神魂当做材料,进行着残酷的淬炼与重塑。
怀中的混沌源晶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的刺激,微弱的混沌之气自主溢出,与黄泉寂灭之气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共同作用。
离梦紧守心神,不敢有丝毫松懈,既要抵御黄泉之力的侵蚀,又要精准控制渡入林清舟体内的寂灭之气分量,稍有不慎,两人都会彻底湮灭在这黄泉之中。
……
与此同时,黄泉对岸,遗忘平原。
叶飘雪和顾寒川踏足这片死寂之地,心中挂念着对岸的林清舟,焦虑万分。
“我们必须回去!”叶飘雪试图施展星月之力,却发现此地的规则极其古怪,任何法术离开身体一定范围后,威力便会急剧衰减,仿佛被这片平原“遗忘”。
顾寒川尝试御剑飞行,但剑光离体不过数丈,便感觉与飞剑的联系变得微弱,不得不收回。此地,似乎禁止高来高去。
“去那座石碑看看。”顾寒川指向平原深处那唯一的显眼之物。
两人快步前行,脚下灰白色的沙砾发出沙沙声响,四周飘荡的淡蓝色记忆光点无知无觉地绕过他们。靠近石碑,一股苍凉、古老、仿佛承载了万古悲伤的气息扑面而来。
石碑高达三丈,通体由一种未知的苍白石材雕成,上面布满了风雨侵蚀的痕迹,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古老图案与无法辨认的文字。而在石碑最下方,有一行相对清晰、却让人触目惊心的字迹,是用某种暗红色的物质书写,仿佛干涸的血液:
“踏入此地者,终将遗忘所爱,迷失自我。——守碑人 刻”
“遗忘所爱……”叶飘雪心中一颤,下意识地想到了林清舟,一种莫名的恐慌攫住了她。她绝不能忘记他!
顾寒川的眉头也紧紧皱起。
就在这时,石碑后方,空间一阵扭曲,一道狼狈不堪、气息萎靡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竟是之前与他们失散的星月神宗弟子!他眼神空洞,脸上带着茫然与恐惧,看到叶飘雪和顾寒川,先是惊喜,随即又变得困惑。
“师姐?顾道友?你们……是谁?我……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情……很重要的人……”他抱着头,痛苦地蹲下身。
叶飘雪和顾寒川心中巨震!这遗忘平原,竟然真的能剥夺人的记忆!
“冷静!运转宗门心法,紧守心神!”叶飘雪急忙喝道,同时催动星月之力护住自身与顾寒川。
那弟子闻言,勉强运转功法,眼中的迷茫稍减,但依旧显得浑浑噩噩:“对……心法……我是星月神宗弟子……我叫……我叫什么来着?”
他的情况让叶飘雪和顾寒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此地不可久留!
两人仔细检查石碑,发现在石碑底座,有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奇特,似乎需要放入某种信物。
“信物……或许就是离开的关键。”顾寒川沉声道。
但他们哪里有什么信物?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叶飘雪体内那枚得自星辰殿的《太阴广寒仙经》传承印记,忽然微微发热,与那石碑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
黄泉河心,离梦的暗紫色光茧已经黯淡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她七窍中都渗出了暗紫色的血液,神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维持光茧和引导黄泉之气,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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