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尾巴,暑气依旧蒸腾,但早晚已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那是秋天在远处踮起脚尖的信号。《中医药通讯》上那篇文章带来的涟漪,比林晓兰预想的要更持久一些。不止是街道和区里,连市里轻工局下属的一个内部简报,都转载了文章的核心观点,虽然仍未点名,但“北方某城市街道合作制药膏生产小组”这个案例,在京城相关的小圈子里,渐渐有了点名声。
名声像风,能送来种子,也能招来虫子。
先是区工业局的一位干事,陪着市里一家老字号中药堂的“技术顾问”前来“参观学习”。顾问老师傅年近六旬,目光如炬,只看不说话,临走时却对林晓兰熬制膏药时对火候的把握点了点头,留下一句“丫头,底子打得正”,让林晓兰受宠若惊之余,也隐隐觉得,这不仅仅是表扬。
紧接着,一份盖着某部委下属“对外经济技术合作公司”公章的公函,通过街道转到了林晓兰手里。函件措辞正式,大意是公司正在筹备一个面向“友好国家”的“传统医药适宜技术推广项目”,正在全国范围内遴选基础好、有特色、易推广的基层医疗或保健产品及其生产技术,经多方了解,认为“晓兰药坊”的驱蚊清凉膏等产品颇具潜力,特邀提交详细技术资料及样品,以备专家组遴选云云。
王主任拿着这份公函,又喜又忧:“晓兰,这可是部委层面的项目,要是选上了,那可是要出国门、长脸面的大事!但……这技术资料……”她欲言又止,显然也明白其中的敏感。
林晓兰仔细看了函件,落款、公章都毫无破绽,项目名称也冠冕堂皇。但她心里那根弦却绷紧了。时机太巧了。郑怀礼的“协作研究”刚被她以“固本培元”为由搁置,这边就来了一个层级更高、名目更“官方”、也更难以直接拒绝的“国家项目”。这像是一记阳谋,堂堂正正,让人难以推拒。
她将函件带回家,与家人和姐姐商量,也第一次,主动去陆建军单位附近,通过传达室留了口信,约他见面。
见面的地方是护城河边一段僻静的柳荫下。傍晚时分,暑热稍退,水面上泛着粼粼的金光。
林晓兰将那份公函递给陆建军,同时简要说了之前郑怀礼的事和孙老的文章。“陆大哥,你觉得,这个‘推广项目’,是真的吗?”
陆建军快速浏览着函件,眉头微锁,眼神锐利如常。“公章是真的,项目……也可能真有。”他抬起眼,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但这种项目,通常由各省市卫生或外贸部门层层上报推荐,很少有这种直接发函到基层生产单位的,除非……”
“除非有人特意引导、推荐,甚至运作。”林晓兰接了下去,心头微冷。
“不错。”陆建军将函件递还给她,“这是个更高明也更麻烦的局。如果拒绝,可能被扣上‘不顾大局’、‘缺乏奉献精神’的帽子;如果提交了核心技术资料,就等于把家底摊开在未知的评审台上,评审专家里如果有他们的人,资料流转过程中如果出现‘意外’……”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那我该怎么办?”林晓兰望着他。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坚毅的轮廓。
“拖,然后,造。”陆建军言简意赅,“以你们小组刚成立,需要集中精力完善内部管理、完成现有订单为由,申请延迟提交。同时,准备一份‘适应对外推广的升级版技术资料’。”
“升级版?”林晓兰若有所思。
“对。在你们已经公开备案的简化版基础上,结合一些公开可查的、中草药制剂共性技术要点,进行‘合理想象’和‘理论拔高’。比如,引用一些中外文献中关于类似草药功效的研究报道(哪怕只是摘要),设想添加某种常见的、无害的辅料以增强稳定性或美观度,设计更‘科学’但更复杂的工艺流程图表。总之,做出一份看起来更先进、更国际化、更符合‘项目’要求,但实则并未触及你们真正核心,甚至由于过分复杂而脱离你们实际生产条件的技术方案。”
林晓兰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这不是欺骗,而是一种技术性的博弈与包装。用一份“漂亮”但“失真”的资料,去应对一个可能别有目的的“选拔”。既回应了上级要求,又保护了真正的核心竞争力。
“我明白了。就像之前准备给孙老看的那份,但需要做得更‘好看’,更‘像’那么回事。”林晓兰豁然开朗,“甚至,我可以在这份资料里,特意强调某些我们目前并不具备的检测设备或昂贵原料,变相提高‘合作’或‘技术转移’的门槛和成本。”
陆建军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是赞许的表示。“是这样。另外,孙老那边,可以适当通个气,不一定直接说破,但可以请教‘此类对外项目资料准备有何注意事项’。他老人家一点就透,或许能在关键时刻,以学术权威的身份,对你的‘升级版’资料给出一些有利于你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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