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内,死寂如坟。
龙涎香那原本清雅悠远的余韵,早已被浓重腥甜的血气冲散殆尽。金砖铺地,映着殿顶垂下的九曲琉璃灯,光影斑驳,却照不进人心底那一片阴霾。乾德帝正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倒在御案之侧,明黄的龙袍被鲜血浸透,如同残阳坠落前最后的悲鸣。
他面色青紫,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如虬龙盘绕,四肢剧烈抽搐,仿佛有无数毒蛇在体内撕咬筋骨。嘴角不断溢出黑血,带着腐臭之味,一滴滴落在金砖上,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腐蚀出点点焦痕。
“陛下!陛下!”
内侍总管赵德全跪爬至龙榻前,声音尖利得几乎撕裂喉咙,脸上涕泪横流,手中帕子早已被冷汗浸透。他颤抖着伸手想触碰皇帝,却又不敢,只能徒劳地呼喊。
太医院院使周明远带着一众御医围跪在旁,个个面色惨白,额角冷汗涔涔。他们翻遍医典,试遍针石,银针刺入百会、神庭、风池诸穴,却无一奏效;金丹化水灌入口中,反被黑血尽数吐出。脉象紊乱如乱麻,时断时续,根本无法辨明病因。
“这……这不是寻常毒症……”一位老御医喃喃低语,声音发颤,“像是有活物在体内游走,吞噬精血……”
“闭嘴!”周明远低喝一声,眼神惊恐地扫过四周。这话若传出去,便是动摇国本的大忌。
殿内百官垂首肃立,无人敢抬头直视龙颜。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压在胸口,压抑得令人窒息。兵部尚书的手指微微发抖,礼部侍郎额角青筋跳动,连一向沉稳的刑部尚书也悄悄攥紧了袖中的玉笏。
就在这绝望蔓延之际,一道阴柔而清晰的声音,如冷风穿堂,骤然响起——
“太医院束手无策,恐怕此毒非同寻常,乃是江湖奇毒。”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当朝宰相缓步从文官列中走了出来。他身着紫金蟒袍,玉带束腰,面容清癯,眉宇间透着忧思,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却如寒潭幽井,藏着难以察觉的冷光。
长孙晟并未看任何人,只对着匍匐在地的太医院使,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本相听闻,镇国公府的苏晚照小姐,医术通神,连‘鬼手神医’都曾亲口承认自愧不如。前些时日,她以一剂‘九转回魂散’,解了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七日断肠蛊’。此等危局,非常人能解,唯有苏晚照,能救陛下于水火!”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入宫为帝王诊治?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礼部尚书当即出列,声音微颤:“丞相,此举不合礼制!女子不得干政,更遑论近身天子龙体!”
“礼制?”长孙晟冷笑一声,目光如刀扫过众人,“陛下命悬一线,若因拘泥礼法而致龙御崩殂,尔等担得起这江山倾覆之责吗?”
他话音未落,龙榻之上,皇帝猛地抽搐,喉间发出“咯咯”之声,仿佛垂死者最后的挣扎。那双原本涣散的眼睛,竟骤然睁开一线,死死盯住殿顶蟠龙藻井,似在无声控诉。
几位辅政大臣面面相觑,冷汗直流。
大学士柳元衡闭目良久,终是长叹一声:“事急从权……请丞相定夺。”
长孙晟眼中寒光一闪,随即转为悲悯之色。他整了整衣冠,大步上前,双膝跪地,声若洪钟:“陛下若尚有神智,便请降旨,即刻宣苏晚照入宫!救我大夏之主!”
仿佛冥冥中有所感应,那濒死的帝王喉间发出一声嘶吼,竟奇迹般凝聚起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宣……苏晚照……”
声音微弱,却如惊雷炸响乾元殿。
“遵旨!”赵德全哭嚎着应下,立刻命人拟旨,命太监去镇国公府传旨。
——
镇国公府,听雨轩。
烛火摇曳,映照着苏晚照清丽绝伦的侧颜。她一袭素白罗裙,青丝未绾,只以一根玉簪松松挽起,正伏案研读一卷泛黄古籍——《南疆蛊毒志》。书页边缘密密麻麻写满批注,字迹娟秀却锋利,如同她这个人,温婉之下藏着锐不可当的锋芒。
窗外夜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
忽然,府外传来急促马蹄声,夹杂着禁卫军铠甲碰撞的铿锵之音。
“圣旨到——!”
苏晚照抬眸,眸光微凝。
她看着那火漆封印的圣旨,听着内侍总管赵德全急促的宣读,心中警铃大作。
皇帝病危,太医院束手无策,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由长孙晟举荐她入宫?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圣旨边缘,目光渐冷。
长孙晟与苏家素来不睦。三年前,她父兄在北境平叛,因粮草延误险些全军覆没,幕后主使,正是这位“忠君体国”的丞相。此后苏家多次弹劾,皆被他以“莫须有”之罪压下。
他会如此好心举荐她?
不,这更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一个阳谋。
她若不去,便是抗旨,株连九族;
她若去了,便是踏入龙潭虎穴,生死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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