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水定魂珠的蓝色光晕,在进入归墟之眼后,仅能照亮方圆一丈的范围,就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孤舟,载着林穆凡、墨渊、雷霄与沧溟长老,毅然投入那吞噬一切的归墟海眼。
前行不久,刹那间,天旋地转,仿佛坠入了无尽的虚空。外界的一切声音、光线乃至感知都被剥夺,只剩下绝对的寂静与坠落感。定魂珠的光晕成了这混沌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与坐标。
“紧守心神,归墟之内,空间错乱,不要以常理度之!”沧溟长老的声音通过神识传来,带着凝重。
林穆凡只觉周身空间不断扭曲折叠,时而如流星坠地,时而又似羽毛般漂浮不定。眼前景象光怪陆离:巨大的、散发着幽蓝光芒的万载玄冰如同森林般无声矗立,冰晶中冻结着不知名的远古海兽,它们狰狞的姿态凝固在时光中;更远处,磅礴的水流违反常理地向上奔涌,形成倒悬的九天瀑布,轰鸣声却被绝对的寂静吞噬;偶尔还有破碎的景象碎片掠过——那是时空碎片,映照出巨鲲遨游北海、化鹏扶摇九天的远古辉煌,以及一场涉及无数恐怖存在、打得星辰陨落、大海沸腾的上古神战……
“鲲鹏……”林穆凡心中明悟,这片归墟之眼,果然与那传说中的至尊神兽有着莫大关联。
前行之路危机四伏。无声无息袭来的玄冥重水,一滴便重若山岳,砸在定魂珠光晕上激起剧烈涟漪,让沧溟长老都脸色发白,全力催动宝珠。周期性爆发的寂灭寒潮,带着冻结灵魂、湮灭生机的意志席卷而来,林穆凡需全力运转《坤元厚土道藏》与混沌元婴紧守道心,墨渊与雷霄亦从旁辅助,才堪堪抵御。还有由精纯水元凝聚的幻水兽,形态万千,悍不畏死地发起攻击,被雷霄的庚金神雷与墨渊的玄元重水纷纷击溃。
最凶险的,莫过于那直指本心的心魔镜像。林穆凡眼前幻象纷呈:他看到了自己五行彻底失衡,身躯在凤凰真火与庚金煞气中崩解,混沌元婴哀嚎着消散;看到了师父空衍老人失望冰冷的眼神;看到了穆清漪、李小鱼等人在他失控的力量下化为飞灰……
“假的!皆是虚妄!”林穆凡道心如同被千锤百炼的玄铁,在极致的痛苦与恐惧中愈发璀璨坚定,太初五行道树的虚影在识海中摇曳,撑起一片清明。
不知在黑暗中前行了多久,定魂珠的光芒忽然稳定下来,指向一个方向。前方,无尽的幽暗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广阔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物质实体,只有一片无垠的、由纯粹意识与法则构成的 “本源之海”。
而在那片意识之海的中央,一团无法用任何世间颜色描绘的光静静悬浮。它时而如潺潺溪流般柔和,时而如浩瀚汪洋般磅礴,时而又如万古玄冰般沉寂。它仿佛是一切“水”的概念源头,是生命之始,亦是归墟之终。这正是北冥水系本源——鲲鹏遗泽!
“到了。”沧溟长老神色无比肃穆,“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定魂珠会护住你肉身与神识不被同化,但能否得到本源认可,全看你自身的造化。”
林穆凡点头,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将自身意识脱离肉身,缓缓探向那团本源之光。
就在他意识接触本源的刹那——
“轰!”
他的整个灵魂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周遭景象剧变,他发现自己并非站在什么空间里,而是悬浮在一片无垠的北冥之海上空,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海水。
一个宏大、古老、仿佛来自宇宙初开时的意志,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如同惊雷炸响,又似洪钟大吕:
“后来者……为何扰吾之沉眠?”
这并非声音,而是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拷问!林穆凡感觉自己的神魂在这股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他稳住心神,以神念回应:“晚辈林穆凡,为求五行平衡,稳固道基,特来求取北冥本源之水,望前辈成全!”
“平衡?” 那鲲鹏意志带着一丝亘古的漠然,“万物皆有定数,失衡即是天道淘汰之兆。汝强求逆天,岂非自取灭亡?”
“天道亦有缺,遁去其一即为变数!晚辈之道,在于执掌五行,再造平衡,于毁灭中寻觅新生,此方为吾辈修士逆天争命之意义!”林穆凡毫不退缩,斩钉截铁。
“巧言令色!” 意志陡然变得沉重,林穆凡感觉灵魂如同被整个北冥海压住,“汝体内火煞冲天,金锐逼人,分明是征伐毁灭之道!焉知得吾之力,不会恃强凌弱,荼毒苍生?”
“力量无分善恶,唯在持力者之心!”林穆凡神魂绽放光芒,竭力抵抗那无边压力,“晚辈立身于此,可请天地鉴证!若得本源,必以之守护而非破坏,润泽而非枯竭!吾师空衍老人曾言,力量越大,责任愈重,此训不敢或忘!”
“空衍……” 那意志似乎波动了一下,随即更加汹涌的拷问袭来。这一次,不再是言语,而是直接演化出无数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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