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敖青璇侧耳倾听的姿态，如同雕像。
看到冥凌手中坠星的光芒定格成一片银紫色的光晕，而她眼中闪过一丝确认的神色——这气息，她认得！
看到烛阴那双裂缝之眼中，日月虚影停止了流转，只剩下纯粹的震惊。
所有人都被“定”住了，连神魂波动都陷入停滞。
唯有他，还能思考，还能感知。
然后，广场中央，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圈圈柔和的涟漪。
一道身影，从涟漪中心，由虚化实。
身着朴素道袍，随意披散的黑发，一副睡眼惺忪、好像刚被吵醒的慵懒神情。空衍祖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凝滞的时空，随意地挥了挥手。
“啪。”
一声轻响，如同气泡破裂，时间恢复流动。
尘埃继续飘落，风声重新呼啸，众人的呼吸声、心跳声回归。
但除了冥凌外，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敖苍的龙瞳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龙血在血管中几乎冻结——他完全无法感知这位突然出现的存在的气息！就像凡人仰望星空，除了浩瀚与自身的渺小，什么都感觉不到！
幽璃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魔族圣女传承的灵魂在疯狂预警：危险！不，不是危险……是根本无法理解的生命层次差距！那是源自生命本质的颤栗！
烛阴浑身僵硬，那双裂缝之眼中的日月虚影疯狂闪烁，却不敢转动分毫。他的神魂在尖叫——这位存在已经彻底超越了上界的认知体系！不是修为高低，不是法则掌握程度，而是……对方仿佛已经部分“超脱”了法则本身的定义！这是连太古龙庭最古老的石板中都未曾记载的境界！
唯有冥凌，在时间恢复流动的刹那，便已上前三步，恭恭敬敬地跪伏于地，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与敬畏：“冥凌拜见祖师！恭迎祖师法驾！”
这话一出，除了林穆凡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祖师？！凤鸣阁的创派祖师？！那位传说中的空衍祖师？！
林穆凡快步上前，深深一礼，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徒儿拜见师父！”
空衍祖师这才像是刚看到众人，懒洋洋地摆了摆手：“嗯，凡儿，跑得挺远啊。”他扫了一眼跪伏的冥凌，“小冥凌倒是机灵，起来吧。”这才皱了皱鼻子，嫌弃地看了看四周，“这破地方灰真大。”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林穆凡脸上，眯了眯眼，语气带着点戏谑：“哟，心思挺乱啊。让那长虫几句话就给绕晕了？”
空衍祖师根本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随手一点。
眼前景物瞬间模糊、扭曲、重组。
待视野清晰时，众人已置身于一处山清水秀的溪流边。脚下是松软的草地，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几尾银鳞小鱼悠闲游弋。岸边有古朴的石桌石凳，桌上竟摆着一壶热气袅袅的清茶，茶香淡雅，沁人心脾。
阳光温暖，微风和煦，远处群山叠翠，鸟鸣幽幽。
与方才那死寂、破碎、危机四伏的枢纽碎片，判若两个世界。
“坐。”空衍祖师率先在石凳上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满足地叹了口气，“还是这茶合口。”
林穆凡依言坐下。敖苍、幽璃等人则恭敬地站在一旁，不敢同坐。
烛阴则和冥凌是垂手立在林穆凡身后三步处，头颅低垂，连呼吸都放轻了。
“师父，这里……”林穆凡环顾四周，他能感觉到，这并非幻境，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临时开辟的空间。举手投足间开辟一界，这种手段……
“随便弄的，凑合待会儿。”空衍祖师又喝了口茶，这才抬眼看向林穆凡，“说说，都让那长虫忽悠什么了？愁得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林穆凡整理了下思绪，将烛阴透露的关于上界、纪元轮转、阴影、混沌源核等信息，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最后，他苦笑道：“徒儿愚钝，想不明白其中关窍，更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故而道心波动……”
“停停停。”空衍祖师直接打断，掏了掏耳朵，“就这？”
他放下茶杯，身子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一副“你们在逗我吗”的表情。
“你想那么多干嘛？”祖师的声音懒洋洋的，却字字清晰，“上界是上界，坟场是坟场，纪元轮转是纪元轮转——关你现在屁事？”
林穆凡一愣。
“你是林穆凡，是我的徒弟，是凤鸣阁阁主。”空衍祖师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这孩子怎么这么傻”的意味，“这就够了。其他的，等你什么时候站到那个高度了，自然就明白了。现在想？纯属自寻烦恼，闲得蛋疼。”
这话粗俗，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林穆凡心口。
“至于劫难……”祖师嗤笑一声，“劫嘛，总会有的。没有这个劫，也有那个劫。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你哪天不在劫中？区别只是大劫小劫，明劫暗劫罢了。”
他重新坐直，给自己续了杯茶，语气忽然变得认真了些：“凡儿，你修的是混沌，走的是自己的道。你可还记得，本门法门，最重的是什么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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