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凌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无法理解，十万年养育，倾尽所有的教导，换来的为何是这等结局？帝血在他体内奔涌，带着无尽的悲凉与即将爆发的愤怒。
“因为我们不愿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之下！”秦霜雪的声音比她的剑更冷，“诸天万界，帝尊只需一位！您若不陨，我们如何真正登顶？如何去看那更高的风景？”
“哈哈……哈哈哈！”
凌尘怒极反笑，笑声震荡着被封锁的神殿，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滔天的杀意。
“好！好！好！真是本尊的好徒儿！教得好，学得更好！”
他猛地一拍身下的混沌悟道莲台，这件伴随他征战多年的无上帝器轰然爆发出最后的光辉，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如同宇宙初开的大爆炸，暂时将三女的攻势逼退数步。
然而，趁此间隙，那阵法之力、冰魄剑气、噬帝剧毒也已同时侵入他的帝躯！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他那万劫不灭的鸿蒙帝躯之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金色的帝血染红了胜雪的白袍，触目惊心。
“以为如此，便能弑师？”凌尘染血的脸庞上，眼神变得无比疯狂与冰冷，那是一种俯瞰蝼蚁的极致漠然，“你们……太小看为师了！”
他猛地并指如剑，一指点在自己已然出现裂痕的眉心识海！
“魂归太虚，血祭鸿蒙！给本尊……爆！”
轰隆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爆炸，以鸿蒙神殿为中心，轰然爆发！一位巅峰帝尊燃烧一切的自爆，其威能足以重开天地，再造乾坤！毁灭的能量风暴席卷九天十地，无数星辰为之湮灭，大道法则都被搅乱！
那三位出手偷袭的女帝，虽早有准备，祭出无数护身至宝，依旧被这狂暴无匹的力量狠狠掀飞出去，帝袍碎裂，发髻散乱，嘴角溢血，狼狈不堪。
而在那爆炸的最核心，能量最为混乱暴虐之处，一缕比尘埃还要微渺，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残魂，被一枚隐藏在他神魂最深处、古朴无华的玉佩包裹着，于间不容发之际，撕裂了重重虚空，遁入了那无尽幽暗的时空乱流之中。
“秦霜雪……苏心瑶……夜琉月……”
“待本帝尊归来之日……定将尔等……挫骨扬灰！！！”
充满无尽恨意与杀机的誓言，在破碎的虚空中久久回荡，最终被乱流吞没。
……
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一瞬，又好似千万年。
“呃……”
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碾碎，又被粗糙地拼接在一起。意识从一片无尽的黑暗与混沌中，艰难地挣脱出一丝清明。
“我……竟未彻底湮灭？”
凌尘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预想中狂暴混乱的时空裂隙，而是一间破败、昏暗、弥漫着霉味与干草气息的……柴房？
紧接着，一股庞大而杂乱、充满屈辱与不甘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入他的识海。
“凌尘……青阳城，三大家族之一凌家少主……年十六……天生经脉淤塞，无法感应灵气……青阳城人尽皆知的……废物……”
“半个时辰前，因顶撞家族执事，被堂兄凌飞带人围殴，打断手脚，扔入柴房等死……”
这具身体原主十六年的卑微、痛苦、绝望、愤怒，与他那浩瀚如星海的帝尊记忆猛烈碰撞、交织，几乎要将这缕本就残破的神魂撕裂。
良久，凌尘，或者说，拥有了凌尘记忆的鸿蒙帝尊，才彻底消化、镇压了这一切。
“原来如此……本尊的一缕残魂，竟机缘巧合，重生在了这下界位面，一个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
他低头，看着这具瘦弱不堪、布满淤青与伤痕、衣衫褴褛的身体，感受着体内那堵塞得一塌糊涂、堪称绝境的经脉，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冰冷而自嘲的弧度。
“想我凌尘，纵横寰宇十万载，屹立诸天之巅，一念可决万界生灭……如今，竟沦落至斯，成了一个人人可欺的‘废物’？”
“废物？”
凌尘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烙印灵魂的睥睨与威严，仿佛九天之上的神龙，即便落入泥沼，其眼神依旧能令凡尘蝼蚁战栗。
“在本尊的字典里，从未有过‘废物’二字！”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浑身的伤势，尤其是断裂的骨骼处，传来钻心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该死的凌飞，区区一个炼体境的蝼蚁，也敢对本尊的躯壳下此重手。”凌尘眼中寒芒闪烁，如同万载玄冰，“这笔债，本尊记下了。”
就在这时，柴房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尖嘴猴腮、身着凌家下人服饰的青年，捏着鼻子，一脸嫌恶地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粗糙的木制食盒，看也不看，随手就扔在了凌尘脚边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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