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浓雾如厚重的帷幔,将整个野人山腹地笼罩得严严实实。月光透过雾气的缝隙,洒下惨淡微弱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嶙峋怪石和扭曲树影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腐烂的落叶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阴冷。
补给点的灯光早已调至最低,周玄与苏云瑾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木屋,没入浓雾笼罩的密林。他们没有走常规的小径,而是根据特勤九处提供的地图和周玄的神识探查,选择了一条更为隐蔽、但也更为难行的路线。
【匿息术】全力运转,两人的气息被收敛到极致,脚步声被【御风诀】带来的轻灵所消除,只在湿润的苔藓和落叶上留下几乎不可察的痕迹。周玄的神识如同谨慎的触角,向前方和左右两侧延伸出约五十米,在这个雾气浓重、磁场异常的区域,这已是相对清晰的感知范围。
苏云瑾紧随其后,她的步伐同样轻盈,手中握着【安魂埙】,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那枚淡金色的魂力结晶被她贴身存放,散发出温和的暖意,驱散着周围试图侵入的阴湿之气。
前行约一个小时后,周玄突然抬起右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两人立刻伏低身形,藏匿在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之后。
前方约四十米处,浓雾中隐约可见几点微弱的光晕在移动,伴随着刻意压低的交谈声,用的是一种西南边境的方言土语,语速很快,带着狠戾。
“……确定他们是从补给点出来的?就两个人?”
“千真万确!‘虫师’那帮废物失手了,但确实惊动了他们。刀爷吩咐了,凡是往‘鬼哭涧’方向去的,尤其是落单的或者小队的,能截就截,截不了也要摸清底细。”
“两个人就敢摸黑进山?不是疯子就是真有本事……听说补给点那边有‘官府’的人?”
“管他呢!刀爷说了,只要不是大队人马,在这雾里,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老三,把‘嗅烟’点上,看看附近有没有别的‘老鼠’。”
只见一点暗红色的火星在雾中亮起,随即一股极其细微、带着辛辣和腥气的烟雾弥散开来。这烟雾似乎对生物气息格外敏感,竟如同活物般,向着周玄和苏云瑾藏身的方向缓缓飘来。
“是‘刀家’的探子,用了追踪用的药烟。”苏云瑾传音道,语气平静,“烟雾里有特殊成分,能吸附在活物身上,短时间留下气味标记。”
周玄眼神微冷,神识仔细感知那飘来的烟雾成分。果然,其中除了常规的燃烧物,还混合了某种动物腺体提取物和几种阴性药材的粉末,对温度、二氧化碳和某些生物电信号有亲和性。
不能让它沾身。
他心念微动,体内五行真元流转, primarily 调动水行之力。空气中本就浓重的水汽被悄然引动,在他和苏云瑾身前半尺处,凝聚成一层薄到几乎看不见的、缓慢流动的“水膜”。这并非正式术法,而是对水行之力精细操控的一种应用。
那股“嗅烟”触碰到这层无形的水膜,其中的特殊成分立刻被水汽溶解、稀释,失去了追踪效力,烟雾本身也因湿度变化而迅速消散。
“嗯?嗅烟怎么散了?”前方传来疑惑的声音。
“可能雾气太湿了……不对!有古怪!小心!”
话音未落,周玄已经动了。
【虚空步】踏出,身形在浓雾中拉出一串淡淡的残影,几乎瞬间就跨越了四十米的距离,出现在那三名“刀家”探子面前。他没有动用声势浩大的雷法,而是双手十指连弹。
【金针诀·细雨式】!
无数比牛毛更细、几乎无光的金芒如同疾风骤雨般洒出,覆盖范围恰好笼罩三人周身要穴。这些金针并非为了致命,而是精准地刺入他们的肩井、环跳、曲池等穴位,瞬间阻断其气血运行和神经传导。
三人只觉眼前一花,浑身一麻,便僵立当场,连惊呼都未能发出,眼中充满骇然。
苏云瑾也随即赶到,动作轻柔却迅速地在三人身上搜查,卸除了他们暗藏的匕首、毒镖、吹箭和几个装着可疑粉末的小竹筒,还有那盏发出微光的特制气灯。
“确实是‘刀家’的人,身上有他们的刺青标记。”苏云瑾低声道,指着其中一人手臂上那个狰狞的弯刀图案。
周玄走到那个刚才要点“嗅烟”的矮瘦汉子面前,伸指点在其眉心,一丝蕴含【惊神刺】部分技巧的神识之力侵入,配合愿力中模拟出的“震慑”、“坦白”意念,进行短暂的、粗暴的“询问”。
矮瘦汉子眼神瞬间涣散,口中无意识地喃喃道:“刀爷……在‘鬼哭涧’西面的‘断魂崖’扎营……带了二十几个好手,还有两个请来的‘先生’……圣徒会的人昨天从东面进去了,人不多,但那个穿麻衣的老头很吓人……还有一伙外国人,装备很精良,在西北边活动,不和我们打交道……刀爷说,谷里的‘门’这几天动静越来越大,可能快要开了,不能让肥肉落到别人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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