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夜孤灯
鼎朝的疆域,曾是横跨天元大界东方的庞然巨物,统御亿万凡民与上千低阶修炼宗门。帝国最鼎盛时,九条主灵脉如龙脊贯穿全境,三百六十座灵山拱卫京畿,仙凡混居,商旅不绝。皇城之上常有祥云缭绕,鸾凤和鸣;四方城门夜不闭户,只因护城大阵光芒永驻,妖邪退避三舍。
但那已是千年以前的传说。
持续千载的“追寻战争”及随后而来的末法时代,像一双无情巨手,将鼎朝从云端拽入泥泞。疆域萎缩近半——不是被邻国侵占,而是大片土地灵脉枯竭、妖魔横行,不得不主动放弃。人口十不存三,饿殍遍野的惨状已是常态,更多人是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突然开裂的地缝、莫名爆发的瘟疫或是深夜破窗而入的邪祟爪牙之下。
昔日的灵山福地,要么灵气散尽沦为荒山,要么被扭曲魔化的妖兽占据,成为生人勿近的绝地。曾经庇护七十二州郡的强大阵法早已失效数百年,阵基被拆解成砖石修补城墙,阵眼处的灵石早在饥荒年代就被饥民刨出,碾成粉末混入糠麸果腹。
如今,鼎朝仅存的三十九州郡,全靠高大的城墙和凡人士兵的血肉之躯,勉力抵御着越发频繁的邪祟侵袭与小型妖兽潮。每座城池的守军名册,都是用鲜血按月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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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都,皇城。
这座千年古都曾是文明灯塔,如今却像一位垂暮巨人,背负着太多伤痕。高达十五丈的外城墙爬满修补痕迹,新石与旧砖颜色斑驳,如同巨兽身上的疮疤。护城河早已干涸见底,河床上堆积着经年累月的污秽杂物,在暮色中散发腐臭。
夜色如泼墨般倾泻,寒风从“黑风渊”方向卷来——那是城北三十里外一处上古战场遗迹,地脉断裂,终年喷涌混杂怨念与毒素的“瘴灰”。风穿过宫殿廊庑的雕花长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无数亡魂在低语,又像是这座城池本身在疼痛呻吟。
东宫,太子书房。
烛火是上好的南海鲸脂所制,本应明亮稳定,此刻却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将墙上少年太子的影子拉长又压短,扭曲变形。
赵胤坐在紫檀木书案后,面前堆积的奏章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年方十七,面容继承了母亲孝仁皇后的清俊轮廓,眉眼间却有父皇的锐利棱角。只是此刻,这张年轻的脸庞被烛火映得苍白,眼下有着浓重的青影,那是连续数日熬夜批阅奏章、又被噩梦侵扰的痕迹。
他是鼎朝太子,也是朝野私下流传的“不祥之人”。
这个称号像无形的锁链,从他出生那日便缠绕上来。
十七年前,他降生那夜,鼎都上空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钦天监的老监正披发跣足登上观星台,呕血推算,得出“天命有异,劫气纠缠”八个字的谶言,三日后便郁郁而终。此事被父皇以铁腕压下,但秘密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终会缓缓晕开。
更致命的是城北“锁龙潭”的上古封印在同一夜剧烈波动,潭水翻涌如沸,虽未破封,却惊动了整个都城。百姓不懂什么劫气天命,他们只记得那夜的恐怖异象,以及随后几年锁龙潭周边村落接连发生的怪事。
流言如野草般疯长。
“太子出生,地龙翻身,这是不祥之兆啊……”
“听说钦天监老大人是被那孩子的命格冲死的……”
“锁龙潭的龙王爷都不安生了……”
随着他年岁增长,这种“不祥”似乎得到了某种印证:
三岁时,最疼爱他的皇祖母无疾而终,太医查不出病因;
十岁,负责教导他武道的禁军统领——那位曾单枪匹马斩杀过三头狼妖的悍将,在一次剿灭小型妖兽巢穴的例行任务中意外陨落,尸体被发现时布满细小牙印,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啃噬;
十五岁,原本属意于他的左丞相之女,在订婚前夕突染怪病,形销骨立,药石罔效,半年后香消玉殒……
每一次,事后严查都似与太子并无直接关联。但巧合叠加,便成了人们心中无形的枷锁,成了朝堂上意味深长的沉默,成了宫人路过东宫时加快的脚步和低垂的眼神。
他的父皇,当今鼎帝,是位在末法乱世中勉力支撑的铁腕君主。二十年帝王生涯,这位曾经英武的武者已被国事压弯了脊背,两鬓早霜。对于流言,他从未公开表态,对赵胤的教导也一如既往的严格,甚至苛刻——四更天起床练武,辰时开始学习治国经义,未时处理东宫属官呈报,戌时还要聆听太傅讲史。
但赵胤能感觉到,父皇目光深处的审视与那一丝难以察觉的忧愁。那不是一个父亲看儿子的眼神,更像是一位工匠在审视一件有瑕疵但不得不用的器物。
朝堂之上,势力分野清晰如刀刻。
以镇国公李桓为首的部分勋贵武将,对他这个“文弱”且“不祥”的太子并不买账。李桓是跟随鼎帝平定三次大规模妖兽潮的老将,战功赫赫,门生故旧遍布军中。他更倾向于支持宗室中的平郡王赵锐——那位年富力强、曾在北境与蛮族血战三年、脸上留下一道狰狞刀疤的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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