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试坐起。新的躯体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多种不同材质强行磨合的摩擦声。动作有些滞涩,但力量……一种怪异而强大的力量,在晶体、胶质与矛盾心脏中流淌。它不纯粹,充满内部冲突,却也因此更加……难以预测和抵挡。
“你做了什么?”雷昊终于问出了关键问题,他的手按在腰间武器上,姿态是防御性的。
“我……”我低头看着自己畸形的手掌,“我把我的‘混乱’,我的‘矛盾’,我作为‘悖论’的整个存在状态……像病毒一样,注入了‘清道夫’执行‘冻结归档’的那个协议进程里。”我顿了顿,感受着胸腔心脏那不谐的搏动,“我‘污染’了它。暂时干扰了它的逻辑。代价是……我变成了这样。并且,那个协议,那个标记我的东西,可能对我……更‘感兴趣’了。”
“你能控制吗?这副……身体?还有你散发出的……‘影响’?”墨翁指着医疗舱周围空气中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被我“感染”留下的现实扭曲残迹——墙上时隐时现的悖论几何图形,地面上流动的灰色能量余烬。
“我在学习。”我如实回答。控制?不完全是。更像是一种艰难的共处与引导。我的意志依然是主导,但这副躯体的每个部分都有自己的“倾向”和“声音”,我需要像驾驭一群狂暴而彼此敌对的野兽,去协调它们。
“清道夫呢?它会再来吗?”老烟斗更关心外部威胁。
“它在‘自检’。”我指向天空,虽然隔着层层岩壁,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紊乱的凝视。“我造成的‘污染’很小,但很‘毒’。是它底层协议无法轻易处理的‘悖论信息’。清除需要时间,或者……更高权限的介入。但它没有放弃。另外九个点,在加速。它们在准备……更大的东西。”
“归墟之种?”陈景锋的投影出现,他看起来也损耗严重,投影边缘模糊。
“可能。”我点头,“也可能是……那个‘第七协议’的下一步。我们必须弄清楚。”我看向老烟斗和墨翁,“解析我带回来的信息,结合据点遗迹,加上我现在这副……可以‘直接感知’某些协议与维度波动的身体,我们或许能定位那个‘折叠坐标’的具体入口,或者至少,弄明白‘归墟之种’到底是什么,以及……如何利用或对抗它。”
“利用?”阿响失声。
“既然它是‘保险丝’也是‘后门’。”我的合成音带着冰冷的理性,“既然我的‘混乱’能污染‘清道夫’的秩序……那么,‘归墟之种’吸收的、那些被格式化文明的‘残响与不甘’,是否也是一种……更庞大、更古老的‘混乱’与‘反抗’意志的集合?是否能被……引导?或者,成为某种武器?”
这个想法让所有人不寒而栗。利用毁灭文明的遗骸作为武器?这近乎亵渎,也危险至极。
“在那之前,”药囊走上前,尽管眼中仍有恐惧,但医者的职责压倒了一切,“我必须对你进行全面的……评估。你现在的生理、能量、信息状态,完全未知。我们需要知道你的极限、弱点、以及……你是否会对周围人造成无意识的伤害。”
我看着她,缓缓点头。这是必要的。我现在就是一个不稳定的、移动的异常源头。
“评估可以。但时间不多。”我看向陈景锋,“持续监控‘清道夫’和其他光柱点,尤其是那个熄灭点的‘空洞’。我感觉……那里可能发生了什么关键变故。另外,尝试建立与规制局‘青鸾’或任何可能还保持理智的派系的联系。‘清道夫’的异常,他们一定也监测到了。敌人的敌人……”
“未必是朋友,但可以是临时的情报来源。”雷昊接过话头,神色稍缓,“我会加强据点防御,尤其是应对可能的信息层面攻击。你刚才那种‘感染’现实的能力……”
“我会尽量控制。”我保证道,虽然心里没底。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在一种诡异而忙碌的气氛中度过。
我配合药囊进行各种测试(大多数仪器在我身边很快就失灵或读数疯狂)。墨翁和老烟斗则在我附近布下层层信息隔离与稳定符文,同时小心翼翼地尝试与我“共鸣”,引导我感知并描述那些来自协议和高维的“信息残响”。阿响被要求在一定距离外“倾听”我,他的反馈成为重要的校准参数。
过程痛苦且充满意外。有时我无意识散发的波动会短暂地让一片区域的物理规则失效(比如让金属变软如泥,让光线弯曲成环)。有时我胸腔的矛盾心脏会剧烈搏动,引发小范围的能量风暴。更多时候,是我自身不同部分的“倾向”发生冲突,导致肢体不受控制地扭曲变形,或释放出具有攻击性的能量碎屑。
但渐渐地,一种极其初步的、脆弱的“掌控感”开始浮现。我能稍微抑制那些无意识的现实感染,能短暂地协调身体各部分,甚至能主动调动一点点那种怪异混合的力量——比如,让右手的晶体-金属部分释放出短暂的“秩序干扰场”(对能量结构有效),或者让左手的胶质阴影凝聚成具有“信息侵蚀”效果的触须(对非实体存在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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