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跨过第二个半小时。有人开始收拾文具,提前交卷,伤心或释然地离开;有人憋到最后一刻,也只是把空白整整齐齐地交上去。少数人咬牙在纸上留下了几行字,像在长夜里点亮一盏小小的灯,照不了多远,却至少证明“我来过”。
林晚照放下笔,慢慢呼出一口气,像把心头的最后一点毛刺抹平。她没有举手,和首日一样,进入她的第二套流程:从头到尾把写过的每一个环节再扫一遍。不是怀疑,是一种长期形成的职业习惯——把所有可能崩塌的钉子再敲一遍,哪怕看起来已经很牢。她会停顿一两秒,然后把某个词语轻轻改得更准确,把某个“因此”换成“于是”以消除歧义,把某个箭头的方向更清楚地画出层级。她在用属于她的方式,给这份作品缝上最后一道内衬。
此时的她,眼里没有荣耀、没有对手,也没有昨夜那些荒唐的标签。只有题、纸、笔,和对“干净”的一丝偏执。那偏执不是为了取悦评委,也不是为了展示,而是一种对自我标准的执行——和别人无关。
监控室里,助理教练拿纸杯的手悬在半空,不知何时已经没了水。他突然回神,低低“哎”了一声,又放下。总教练对他笑了笑,那笑意轻得看不真切,像一条被松开的弦,自己悄悄回到了不紧不慢的位置。
最后十五分钟,她才举手示意。监考老师快步走来,她把答卷整整齐齐地递过去,起身的动作不急不缓,像是把一件工整的作品托付出了手。她背直、步伐稳,穿过一列又一列仍在奋笔疾书的少年,向出口走去。有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立刻低下;有人目光追着她,想要从这背影里为自己找到一个尚可维系的秩序。
门外的走廊有光。午后阳光从高窗倾泻下来,在地上铺出一块洁白的矩形。她没有停,只是略微眯了眯眼,然后把目光从光里移开,继续往前。志愿者下意识点了点头,想说“辛苦”,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把门扶得更开一点。她点点头,轻轻“谢谢”。
楼梯拐角处摆着一台饮水机,纸杯叠得整整齐齐。她取了杯水,水面微微颤了一下,折射出走廊的光。她喝了一小口,把杯子盖住,丢进回收箱,神情仍是那种熟悉的宁静——不是疲惫后的松弛,而是完成一件该完成的事之后,理所当然的收束。
大楼外,风带着异国城市薄荷一样的凉意。媒体区仍被隔离线挡着,嗡嗡的低声交谈被风吹散。有人认出了她,举起相机又慢慢放下——这是比赛日,不该打扰。她抬眼看了一眼远处的旗阵,红黄相间的队服在阳光下不刺目,却稳稳地落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
国内的夜更深了一点。明德高中的值班保安拿着手电沿围墙转了一圈,回到门卫室,电视还亮着,主持人的声音放得很低;过道上方的霓虹牌“欢迎冠军凯旋”几个字在黑暗里一闪一闪,像眨眼,像喘息。有人在自习室门口贴了一张纸:“今晚 11:30 前请尽量安静——她在那边还没出考场。”
考场里,钟声响了。最后几支笔在纸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尾音,然后停住。监考收卷,椅子被推回桌下,“咔”的一声,统一的归位。几百双眼睛从各自的小世界里抬起来,视线在空中交汇、错过、消散。没有欢呼,也没有失声;每个人都知道,这不是终点,是一道门的铰链轻轻合上,另一道门就要打开。
监控室的屏幕黑了一秒,切回大厅远景。总教练长出一口气,转身去拿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端起来,又搁下。他不说“赢定了”,也不说“稳了”。他只在心里重复了一句老话:做的事,交给时间。
外界的声浪会再起,榜单会出来,评分会有争议,媒体会按自己的节奏寻找“角度”。可这些都在门外。门内她做了她该做的——尽可能把一切做到干净、完整、无懈可击。
这道题把全球天才一齐按在了同一片泥地里,挣扎、喘息、沉默,谁也没办法轻松站起。而她在泥地里阶段性地找到了一块可落脚的石头,站稳,向前。剩下的,交给分数,交给公示,交给那些后来会被人不断复述的“本届故事”。
她没有回头。风从大楼的阴影里穿过,吹动队服的一角,旗阵在远处轻轻抖动。林晚照把手机调成静音,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与国内差了几个小时——这没关系。她给自己设了一个短短的计时:二十分钟之后,回旅馆;再二十分钟,吃一点东西;再之后,睡觉。
她知道,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最喧闹的部分还没开始。而她此刻仅需要的,是把灵魂按回身体,让心跳慢一点,让肌肉放松一点,让大脑关灯。明天或者后天,榜单会给出答案;但在答案来之前,她已经把属于自己的答案写在了纸上。
阳光还在,风也还在。她把门推开,走进光里,又从光里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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