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O考试结束后的两天,是一道看不见的“加试”。阅卷专家在封闭环境里紧锣密鼓,全球选手则被按在等待的针尖上。驻地的走廊里脚步声轻得近乎无声,餐厅里刀叉碰盘的叮当都显得刺耳。每个人都在“放松”,却又无一人真正平静。
终于,成绩公布的时刻到了。
会场被布置成了隆重的颁奖典礼。巨幕正中悬着IMO的蓝白徽记,台下黑压压的一片,坐满了来自世界一百余个国家和地区的选手、领队、教练与官员。空气凝固得像玻璃,连呼吸都仿佛带着碎裂感。
中国队坐在指定区域。傅宇哲不停变换坐姿,掌心一会儿燥热一会儿发凉;楚月抿着唇,指尖在膝上轻轻点着节拍,像是在为自己打气;石磊背挺得笔直,喉结滚动,强自镇定;李佳宁、孙一鸣把胸牌上的挂绳绞了又放、放了又绞。唯有林晚照,一如既往地平稳。她坐姿端正,目光清澈地望着前方,仿佛即将到来的只是一次普通月考的出分,而不是决定无数人命运的终判。
对面区域,E国安德烈脸色紧绷,指节攥得泛白。他偶尔投来的目光,压不住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惑与忌惮——他亲眼见过最后半小时那支笔的速度,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IMO主席踏上台阶,麦克风“滋”的一声轻响,会场瞬间静得落针可闻。简短致辞之后,巨幕亮起,从总分较低的区间开始滚动名单。
铜牌……
一串串名字如流星滑过,有欢呼、有失落,但绝大多数人仍屏住了呼吸。
银牌……
掌声密集而克制,更多目光死死黏在屏幕右上角的分数刻度——越往上,越稀薄,越炽热。
终屏切换,终于驶入了众人心跳同步的海域:
金牌名单开始滚动——
“……E国,安德烈——35分,金牌!”
安德烈长长吐出一口气,面上闪过一丝庆幸,随即又绷紧了线。他知道真正的较量在更高处。
数字还在往上跳:38分、39分……掌声和惊叹声逐渐叠高,直到巨幕忽然定格,采用更醒目的版式显示最后三人。
第3名:……
第2名:R国,米哈伊尔(东道主),40分,金牌!
全场一片哗然!40分——几乎触碰满分的天花板,足以载入史册!
那么,第一呢?是谁?多少分?
时间仿佛被谁按下慢放。所有人同时把目光投向最顶端那一行尚未点亮的空位。中国队区域,李佳宁、孙一鸣不约而同地闭了眼;楚月的手指停在半空;傅宇哲干脆用手背挡住了视线。
下一秒,顶端金光一闪,一行加粗加亮的大字像旭日破云,猛然跃入眼帘——
第1名:中华人民共和国,林晚照——42分,金牌!
满分!
“轰!!!!”
会场像被深水炸弹掀翻,惊呼、尖叫、难以置信的喊声层层叠起!满分42!在今年这种“地狱六题”的难度曲线上,几乎不可能的神话,被她按下了句点。
“Oh my God! Perfect score!”
“Incredible! She’s a monster!”
“China! Lin Wanzhao!”
多国语言的惊叹在穹顶下回旋,摄影灯把中国队区域照得如白昼。
傅宇哲“哗”地把手放下又立刻跳起,发出一个压都压不住的欢呼;楚月双手捂住嘴,泪花一下盈满了眼眶;石磊沉声“好!”了一下,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槌落地;李佳宁、孙一鸣抱成一团,跳得椅子直响。教练与领队全体起立,掌声把手心拍红了也没停。
风暴的正中央,林晚照看着“42”这个数字,眼底终于泛起极浅的一圈涟漪。那不是惊讶,而是漫长努力得到确认后的安然。她的唇角微微扬起,笑意淡得几乎看不见,却清晰得让人移不开眼——平静,却光芒万丈。
掌声还未落,组委会主席再次按下话筒: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公布本届国际数学奥林匹克——团体总分排名。”
会场的心跳再度攀升。个人的峰顶令人目眩,但团体第一,才是一个国家整体实力的金印。
巨幕切换,三面国旗自下而上浮现。
第3名:E国
第2名:R国
顶端缓缓展开——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在光柱里铺满屏幕。下方金色大字定格:
第1名:中华人民共和国
总分:237分(大幅领先)
“China! Number One!”
“They did it! They won!”
双喜同降——个人满分第一,团体世界第一!
中国队席位已彻底坐不住。队员、教练、工作人员齐齐涌到过道里抱成一团。喜极而泣与放声大笑同时发生,热烈的拥抱一次接一次。
“我们赢了!”
“世界第一!”
“晚照!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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