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个周日之后,苏晨对去妈妈工作室的热情空前高涨,几乎到了每逢周末就眼巴巴盼着的地步。
一到时间就自己主动换好鞋子,抱着他的小背包,守在门口,大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脆生生地催促:
“妈妈,我们快出发吧!言澈哥哥肯定在等我了!”
看着小儿子如此喜欢新交的朋友,并且因为这份友谊而变得如此积极,苏清弦心里像是被温暖的蜜糖填满了,欣慰又开心。
她哪里会想到,这看似纯粹的、对友情的渴望背后,还藏着她家这个小机灵鬼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甜蜜的“私心”。
又是一个周六的早晨,阳光透过车窗,在苏晨兴奋的小脸上跳跃。
他今天特意选了一件印着卡通火箭的T恤,因为昨天言澈哥哥好像多看了两眼他文具盒上的火箭图案。
“妈妈,言澈哥哥喜欢火箭吗?”
“妈妈,我们今天可以多待一会儿吗?我带了新的拼图要和哥哥一起玩!”
“妈妈,言澈哥哥会不会觉得我太吵了呀?”
一路上,苏晨的小嘴巴就没停过,话题紧紧围绕着他的“言澈哥哥”。
苏清弦一边开车,一边耐心地回答着他层出不穷的问题,嘴角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
孩子能有一个投缘的好朋友,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到了工作室,车还没停稳,苏晨就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儿童安全座椅的卡扣。
苏清弦刚一把车停好,他就像颗小炮弹似的冲了下去,熟门熟路地跑到工作室门口,踮起脚尖去够门铃。
门开了,是助理小杨。“哎呀,晨晨来啦!言澈在里面擦桌子呢!”
“小杨姐姐好!”苏晨礼貌地喊了一声,然后就像只灵活的小泥鳅,从她身边钻了过去,目标明确地奔向里面那个熟悉的身影。
“言澈哥哥!”
陆言澈正拿着抹布,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会议桌的边角。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到飞奔过来的苏晨,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沉郁的琥珀色眼眸里,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微光。
他放下抹布,站直身体。
苏晨已经跑到他面前,献宝似的从背包里掏出那盒崭新的、印着星空和火箭图案的拼图:
“看!我带来的!我们一起拼好不好?”
陆言澈看了看那盒拼图,又看了看苏晨亮晶晶的、写满期待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好。”
“耶!”苏晨欢呼一声,拉着陆言澈的手就往会客区的角落跑,“我们去那边拼!那里光线好!”
苏清弦停好车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和谐友爱的画面。
两个小身影头挨着头,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苏晨叽叽喳喳地介绍着拼图,陆言澈安静地听着,偶尔伸出手,拿起一块碎片,认真地比对位置。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她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
看来,让晨晨和言澈成为朋友,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小杨,我那边修复台上还有最后一点收尾工作,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孩子们就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苏清弦对助理吩咐道。
“放心吧苏姐,没问题!”小杨爽快地答应
苏清弦又走到孩子们身边,蹲下身,柔声说:“晨晨,言澈,妈妈要去里面工作一会儿,你们就在这里玩,要听小杨姐姐的话,知道吗?”
“知道啦妈妈!”苏晨抬起头,给了妈妈一个灿烂的笑容,答应得又快又响亮。
陆言澈也抬起眼,安静地点了点头。
苏清弦放心地起身,走向里面那间专门用于古籍修复的工作室。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将外间的些许嘈杂隔绝开来。
修复室里光线明亮而柔和,恒温恒湿,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纸浆、糨糊和旧纸张特有的沉静气息。
苏清弦戴上白色的棉质手套,在宽大的工作台前坐下,台上摊开着那本亟待最后加固的书页。
她需要极其专注,用特制的工具和材料,小心翼翼地处理那些脆弱了数百年的纤维。
时间在指尖的细微动作中悄然流逝。
外间,苏晨和陆言澈的合作起初很顺利。
苏晨负责找出边缘碎片,陆言澈则凭借出色的观察力和耐心,负责拼凑中心复杂的星空部分。
然而,拼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苏晨就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他的小屁股在垫子上挪了挪,眼神开始飘忽,时不时地瞟向那扇紧闭的、通往妈妈工作间的磨砂玻璃门。
他记得妈妈就在那扇门后面。
一个念头,像偷偷探出脑袋的小芽,在他心里萌发——他就去看一眼,就看一眼妈妈工作时的样子。
妈妈工作的时候,特别好看,特别认真,像……像故事书里会发光的仙女!而且,他小心一点,妈妈肯定不会发现的!
这个“私心”一旦冒头,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他偷偷看了一眼身旁全神贯注于拼图的陆言澈,又看了看正在不远处电脑前忙碌的小杨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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