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岚——或者说,“隐士”——被带走后,利剑基地内部弥漫着一种混杂着后怕与肃杀的气氛。内部的毒瘤被挖出,但留下的创口和猜疑,却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愈合的。林薇以雷霆手段加强了内部安全审查和权限管制,每个人都感觉头顶仿佛悬着一把无形的剑。
陈风被暂时限制了活动范围,毕竟他与张岚有过直接接触,并且是最后引发这场内部清洗的导火索。尽管林薇在公开场合肯定了他“识破间谍”的贡献(她暂时将陈风的行动定性为对张岚的试探和引蛇出洞,隐瞒了他私自潜入服务器房的事实),但必要的审查程序无法避免。
陈风对此表示理解,他正好需要时间来消化之前获取的关于晚晴的真相,并思考下一步的行动。他将自己关在临时居所,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林薇开放给他的、关于“共生之种”和星尘因子的非核心理论资料。他必须更快地理解这一切,才能更好地利用手中的筹码,无论是晚晴的U盘,还是他脑海中那个关于拜耳终极阴谋的可怕拼图。
几天后,初步审查结束,陈风的嫌疑被排除。林薇亲自来找他,她的脸色比以往更加疲惫,但眼神深处却燃烧着一簇不曾熄灭的火苗。
“张岚的事件告一段落,但拜耳的威胁不会消失,只会更强。”她开门见山,语气直接,“你之前提到的‘发光菌丝’,以及你带来的样本,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我需要你的帮助,陈风。”
陈风看着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反问:“帮助?在你看来,我是什么?一个偶然闯入的流亡者,一个潜在的麻烦,还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合作者?”
林薇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我曾经认为你是个麻烦,一个被过去束缚、可能带来不确定因素的变量。但现在,我看到了你的能力和……价值。张岚是你引出来的,无论你的初衷是什么,结果对利剑有利。而且,你带来的菌丝样本,可能是打破我们研究僵局的关键。”她顿了顿,语气稍微放缓,“信任需要时间构建,但合作,可以从现在开始。我们需要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尤其是在‘神选之雨’已经开始落下的现在。”
她提到了“神选之雨”,陈风的眼神微微一凝。他通过基地的内部通报知道,全球多个区域已经观测到拜耳的投放舱如同陨石般坠落,恐慌正在蔓延。
“你想让我怎么合作?”陈风问。
“加入我的核心研究小组,不是作为外围辅助,而是直接参与对‘菌丝-星尘因子’共振模型的构建和验证。”林薇的声音带着一种科学家特有的、面对未知谜题时的兴奋与郑重,“我们之前的‘共生之种’思路,更像是在试图‘说服’或‘欺骗’星尘因子,让它们接受宿主。但效果一直不稳定,第十七次失败就是明证。而你带来的菌丝,它们不是对抗,也不是被动接受,它们是在……‘共鸣’。”
她将陈风带回了核心实验室。这里的气氛比之前更加紧张和专注,但空气中似乎也流动着一种新的、名为“希望”的因子。巨大的全息投影上,不再是复杂的基因编码序列,而是构建出了一个动态的能量场模型。模型的中央,是“共生之种”拟定的生命能量场,外围是狂暴的、无序的星尘因子流。之前的设计,是试图在生命能量场外围构建一个坚固的“缓冲层”或“过滤器”,但这层屏障总是会被过于强大的星尘因子洪流冲垮或渗透。
而现在,模型的旁边,多了一个小小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菌丝网络模型。林薇的操作下,这个菌丝网络被置入了狂暴的星尘因子流中。
奇迹发生了。
菌丝网络没有试图阻挡或改变星尘因子的流动,它的光芒开始以一种独特的频率闪烁,如同在呼吸。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些原本无序冲撞的星尘因子流,在靠近菌丝网络时,其运动轨迹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引导、所协调。它们并没有变得温顺,依旧充满了原始的力量,但它们不再盲目地冲击,而是开始围绕着菌丝网络,形成了一种动态的、充满韵律的“环绕”和“交互”。一部分能量甚至被菌丝网络吸收、转化,又以一种更温和的形式释放出来,反过来滋养和稳定着中央的生命能量场。
整个模型,从之前的“对抗-崩溃”模式,变成了一种奇异的、动态的“共振-和谐”模式!
“看到了吗?”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是陈风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毫不掩饰的激动,“不是对抗,也不是屈服,是共振!找到那个频率,让生命自身的场与星尘因子的场产生和谐共振!这才是‘共生’的真正含义!”
陈风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全息投影中那美妙而和谐的能量之舞。他虽然不是生物学家,但作为工程师,他深刻理解“共振”的力量——当两个系统的振动频率趋于一致时,可以用微小的力量激发出巨大的能量,或者,像眼前这样,将狂暴的能量导入有序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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