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枫看着他这副明显神游天外、拒绝接茬的模样,等了片刻,终于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这番“推心置腹”全然抛给了瞎子看。
但他性子跳脱,那点小尴尬转眼就被抛到脑后。
目光再次落到对面那人被窗外湖光衬得愈发清绝的侧脸上,心头那点关于“惊为天人”的感叹又抑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他咂咂嘴,像是欣赏什么稀世珍宝般,拖着调子再次感叹:“言之啊言之,说真的,你别不爱听……你这张脸,长得还真是……啧,老天爷偏心偏到胳肢窝了。”
他身体歪向桌案,凑近些,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出那句在心头盘旋了许久、堪称大逆不道的话:
“你要是个女子,便是让出我全部封地、散尽家财,我也非得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把你娶回府里做王妃不可!”他说得眉飞色舞,仿佛真在构想那不可能的场景。
许言之终于被他这愈发放肆的调侃从窗外景致中拽回了注意力。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清冷如寒潭的眸子定定地看向景枫,里面没什么情绪,却无端让人心底发毛。
在一片静谧中,他红唇轻启,清晰无比地吐出一个字:
“滚。”
没有怒气,没有羞恼,只有一种近乎平淡的驱赶,像拂开一只嗡嗡不休的蝇虫。
景枫被他这般直白地呵斥,非但毫不在意,反而像是得了什么趣儿,顿时嬉皮笑脸起来。
他非但不“滚”,还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美滋滋地呷了一口。
“哎呀,滚哪儿去?这清风楼可是本王定的雅间,要滚也是你滚——”
他拖长了声音,眼看许言之眼神微眯,似乎耐心告罄,立刻见好就收,换上一副“我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的笑脸。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不过言之,你生气的样子也好看,冷冰冰的,别有一番风味……”
他继续嬉笑着,变着法儿地逗弄对方,仿佛以看这位万年冰山脸上出现一丝裂痕为乐。
景枫这边还嬉皮笑脸地逗着许言之,仿佛非要从那冷峻的面容上撬出一丝别的表情来才肯罢休。
就在这略显“单方面热闹”的当口,楼下原本熙攘的街道突然爆发出更为嘈杂的喧闹声,其间夹杂着女子的哭求和男子粗暴的呵斥,瞬间打破了午后的慵懒氛围。
两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被吸引过去。
只见清风楼下的街道上,人群被迫向两侧分开。
一个身着华服、却明显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年轻男子,正摇着一把价值不菲的白玉骨蜀锦面折扇,大摇大摆地走着。
他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眼袋深重,宽大的华服空荡荡地挂在他瘦弱的骨架上,更显其萎靡。
然而,与他这副被掏空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后那群如狼似虎的家丁,以及家丁们正粗暴拖拽着的一个少女。
那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衣衫朴素,此刻已是泪流满面,不住地哀哀求饶,声音凄切。
那华服男子对少女的哭求和周围人群投来的惊疑、愤怒的目光浑然不觉,甚至显得极为不耐烦。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竟毫不犹豫地抬手,“啪”地一声脆响,狠狠掴了那少女一记耳光!
“闭嘴!”
男子尖利的声音刺破空气,带着一股虚张声势的狠戾,“爷看上你,是你家祖坟冒青烟的天大福气!别他妈不识好歹!”
打完骂完,他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又恶狠狠地扫视着周围越聚越多、面露愤慨之色的百姓,刷地合上折扇,用扇柄指着人群,唾沫横飞地叫嚣:“看什么看?!一群贱民!再看,信不信爷把你们眼珠子全挖出来喂狗!”
围观的百姓们顿时被他的嚣张气焰所慑,虽然个个脸上义愤填膺,交头接耳地低声咒骂,但确实无人敢上前一步。
显然,这男子的身份非同一般,寻常百姓根本惹不起。
雅间内,景枫脸上的嬉笑之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眉头紧锁,眼神冷了下来,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景枫实在忍不了,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檀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杯盏轻颤。
他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抬脚就要往雅间外冲。
“你干什么去?”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如同冰线划过燥热的空气。
景枫脚步一顿,怒气冲冲地回头,指着楼下那一片混乱:“你没看见吗?!那小兔崽子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强抢民女,如此仗势欺人,我岂能坐视不理!我……”
许言之依旧端坐着,甚至又端起酒杯,指尖摩挲着微凉的杯壁,目光都未曾向楼下多投去一瞥。
他抬起眼,目光淡然地扫过义愤填膺、几乎要跳起来的景枫,语气平稳地打断他:
“看见了。”
他顿了顿,在景枫更加不解和急切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像是一盆掺着冰碴的水,对着景枫当头淋下,“不过,容我提醒你一句。楼下那个你口中的‘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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