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福寿殿,午后的阳光透过宫道旁的树影,洒下斑驳的光点。阿韫正欲上轿,一个带着几分讥诮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我们的辰贵妃真是不得了了,如今母后跟前这般得脸,怕是早不将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了吧。”
阿韫脚步顿住,缓缓转身,见皇后司马兰箐正由宫女簇拥着站在廊下,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两旁的宫人皆屏息垂首。
阿韫迎上她的目光,神色平静无波,语气却清晰得不带一丝退让:“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妹妹对母后是出于晚辈的真心爱戴,对姐姐您,同样怀着中宫皇后的敬重。姐姐母仪天下,又何必如此说话,平白失了身份?”
说罢,阿韫微微颔首,算是全了礼数,随即不再多看一眼,转身从容地登上舆轿。
司马兰箐被这番不软不硬的话顶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轿辇起行,竟一时语塞。待到那行人走远,她脸上强撑的雍容终于碎裂,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啊!你个妖精,果然是越来越张狂了!我们……来日方长!”
阿韫刚踏入锦绣宫内殿,便瞧见那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正慵懒地倚在她的软榻上,似是等候多时。
满腔的委屈瞬间找到了出口。她连礼数都忘了,径直扑了过去,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将头深深埋进昭宴霖的怀中,未语先嘟起了嘴。
昭宴霖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依赖撞得一愣,随即失笑,大手自然地环住她,温声问道:“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去给母后请个安,谁给我们辰贵妃这么大的气受了?”他试图低头看清她的表情,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与探寻,“莫非是母后为难你了?若真是,朕去与她说。”
阿韫本只想撒娇,可被他这般温柔一问,连日来的压力、太后的复杂目光、皇后的尖刻言语,以及深埋心底的旧事,竟如潮水般决堤。她紧紧攥着他的龙袍,眼泪无声地涌出,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感受到怀中的轻颤与湿热,昭宴霖的心揪紧了。他不再玩笑,只是更用力地拥住她,手掌在她后背轻轻摩挲,声音低沉得近乎诱哄:“阿韫,告诉我,到底怎么了?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你受委屈了?”
阿韫听他声音里的疼惜与自责,知道时机已至。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忽然攥紧白皙的拳头,带着几分真实的怨怼,轻轻捶打在他的胸膛上。
“我恨你!我恨你!”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我恨你当时选的不是我!我恨为什么站在你身边、与你并肩接受群臣朝拜的人不是我!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没出息,明明心里难受得要死,还是这么爱你!我恨自己为什么舍不得,舍不得看你有丝毫为难,还要笑着看那么多女人拥有你!”
她越说越激动,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变成了嚎啕大哭。“我恨你!你为什么不问?你为什么不问我和苏慕言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什么都不问,你让我怎么跟你说!”
这一番哭诉,尤其是那几下“捶打天颜”的举动,将锦绣宫上下惊得魂飞魄散。殿内侍立的宫人瞬间齐刷刷跪倒一片,个个屏息凝神,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瞎子,心中骇然:贵妃娘娘的胆子,也太大了!
然而,预想中的天子之怒并未降临。
昭宴霖听着她泣血的控诉,每一个“恨”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却也让那块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巨石终于松动。他明白了,她怨的不是旁人,是他。是那场生死抉择时,他无奈放弃她的旧伤。自那日后,他们之间虽看似如常,却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都在小心翼翼地逃避那个话题。
他任由她捶打,只是更紧地将她箍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待她哭声稍歇,他才低下头,极尽温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声音沙哑而充满痛楚:
“阿韫,我的无奈,我的身不由己,你都是知道的。那日的选择,我无法解释,亦无法挽回,此痛此生难消。”
他捧起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目光深邃而坦诚:“至于苏慕言……我不问,不是因为我不在乎,更不是我怀疑你。我是在等,等我的阿韫亲口给我一个答案。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
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了然的深情:“夺嫡那段最艰难的时日,我总能感觉到一股未知的势力在暗中助我,扫清障碍。我曾百思不得其解,这助力究竟从何而来。直到……直到子辰将你在北疆所做的一切,经历的一切,都告知于我,我才恍然明白,那股助我定鼎乾坤的力量,源头究竟在何处。”
昭宴霖听着阿韫的诉说,心中那片关于苏慕言的迷雾终于散去。他指节轻轻拂过她湿润的脸颊,声音低沉而缓:“原来如此……朕当初的确疑心过他。一个凭空出现的状元,才华横溢,处事老练,背景却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朕甚至想过,他是否别国派来的细作,或是哪位权臣精心培养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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