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下那色彩斑斓的毒虫尸体和浅粉色“软烟罗”绢布碎片,像两把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苏妙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
来了!报复这么快就开始了! 她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冰冷刺骨。苏玉瑶!果然是她!手段如此狠毒直接!这毒虫若是被“偶然”发现,再“恰好”搜出她藏有类似的绢布,一个“蓄意饲养毒物,意图不轨”的罪名就能把她彻底按死!在这礼教森严的侯府,足够让她被送去家庙甚至更糟!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但下一秒,一股更强的怒火和求生欲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
想弄死我?没那么容易!
她迅速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不能声张,不能慌乱!这是一个明显的栽赃,但证据(虫尸和绢布)确凿,一旦闹开,在柳氏的把控下,她百口莫辩!
必须立刻、干净地处理掉!但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小桃!”她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严厉,“快去!把咱们之前攒下的生石灰粉拿来!再打一盆清水,要快!别让任何人看见!”
小桃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小姐凝重的脸色和窗台下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虫尸,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去准备。
苏妙则迅速观察四周,确认无人窥视。她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树枝(绝不用手直接触碰),将那只已经僵硬的毒虫和那片浅粉色绢布碎片,连同它们下面沾染的泥土,一起拨拉到一张较大的废纸上。
这时,小桃端着水盆和一小包生石灰粉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苏妙立刻行动。她将生石灰粉小心地倾倒在那个被翻动过的小土坑里,然后迅速将清水泼了上去!
“嗤——!”
一阵白烟伴随着剧烈的放热反应升腾而起,土坑里的泥土和残留的任何可能存在的虫卵或毒素,都在高温下被迅速分解、消毒。
与此同时,她将包着虫尸和绢布的废纸迅速卷起,揉成一团,毫不犹豫地扔进了房间角落里,那个专门用来焚烧废弃字纸和小物件的、带有盖子的小铜炉里,又加入了几块炭火。
火焰很快升腾起来,将那恶毒的证物吞噬。
从发现到处理完毕,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干净、利落、彻底。
小桃看着那袅袅青烟和铜炉里跳跃的火光,捂着胸口,后怕得几乎瘫软在地。
“小……小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妙脸色阴沉,看着铜炉里最后一点火光熄灭,才缓缓直起身,眼中寒光闪烁:“有人不想让我们安稳度日。”
她走到水盆边,仔细地清洗了双手,仿佛要洗掉刚才触碰到的所有肮脏与恶意。
被动挨打,从来不是我的风格。 她擦干手,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既然你们出手了,那就别怪我还击!
证物虽然销毁了,但危机并未解除。苏玉瑶既然埋下了这个钉子,必然还有后手。很可能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意外”发现她院中有毒虫,然后“顺理成章”地来搜查。
必须抢占先机!
苏妙深吸一口气,开始快速布置。
首先,她需要制造“不在场证明”和“受害者”形象。
她让小桃立刻去大厨房,以三小姐受惊后心神不宁、需要压惊为由,讨要一些普通的安神草药,动静可以稍大一些,最好让几个婆子都看到小桃惊慌失措、为主子担忧的样子。
接着,她拿出之前为老夫人制作安神枕时剩下的、味道最清淡平和的晒干茉莉花瓣,用手碾碎少许,将细小的粉末极其微量地、不均匀地撒在自己房间窗台内外一些不起眼的角落,以及门口的地面上。茉莉花香清淡,若非仔细嗅闻难以察觉,但若真有狗或者嗅觉灵敏的人来查,这一点点残留的、与“毒物”截然相反的清雅气息,或许能起到一点干扰和混淆的作用。
然后,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脸上那块已经几乎看不见的“恶疮”。犹豫只是一瞬,她便下定了决心。
她拿出之前用来画“胎记”的暗红色膏体,但没有复原那块斑,而是用极细的笔触,在自己的左手手腕内侧,靠近血管的位置,模仿蚊虫叮咬后的红肿痕迹,点上了几个微小的、几乎可以乱真的红点!看起来就像是无意中被什么小虫子叮咬了似的。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微松了口气,但心脏依旧悬着。
她在赌,赌苏玉瑶埋设这个陷阱的时间不会太长(否则虫尸可能腐败被发现),赌她们会选择在白天、人员相对杂乱的时候发难。
等待是煎熬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苏妙坐在窗边,看似在安静地做针线(手里拿着那条编入了金蝉丝传感绳的旧绦子),实则耳朵竖得像天线,捕捉着院外的任何风吹草动。
小桃讨了草药回来,也开始心神不宁地守在门口。
果然,不出苏妙所料!
午后,阳光正好,府中仆役走动频繁之时,王婆子再次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嬷嬷,气势汹汹地闯进了苏妙的小院!这一次,她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和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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