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的烛火不安地跳动着,将董俷的身影在墙壁上拉扯得忽长忽短,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一份份来自各州郡的加急密报被随意地掷在案头,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惊惶,但核心内容却惊人地一致:无玉玺印章,诏令不奉。
这八个字,仿佛八柄无形的重锤,一记接着一记,狠狠砸在董俷的胸口。
他缓缓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紫檀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的“笃、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祥预感,比之前任何一次危机都来得更加猛烈,如同深海的寒流,瞬间侵袭了他的四肢百骸。
这不是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而是一场不见血的绞杀。
一张由整个天下士族豪强联手编织的巨网,正以“法理”与“正统”为丝线,无声无息地收紧,目标直指他董家权力的根基。
没有玉玺,他颁布的任何政令都不过是一纸空文。
没有玉玺,他所拥立的新帝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傀儡。
他赖以镇压天下的“势”,正在被釜底抽薪。
是谁?是谁拿走了玉玺?何进?袁隗?还是那些藏在暗处的老狐狸?
无数个名字在他脑海中闪过,又被一一否决。
他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无论如何也理不出一个清晰的头绪。
就在这时,一个被他早已抛之脑后的画面,毫无征兆地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
那是废帝刘辨被迁往弘农的前夜,那个曾经的少年天子,在幽暗的宫室里,面如死灰,眼神中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孩童般的狡黠。
他记得刘辨当时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声音颤抖地,近乎呓语般地呢喃着一句话:“皇爷爷的龙……藏起来了……藏在……百花饮水的地方……”
当时他只当是小皇帝惊吓过度后的胡言乱语,并未放在心上。
百花饮水?
这是何等荒谬的说辞!
可现在,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却如同一道闪电,悍然劈开了他脑中的混沌!
翠花楼!
长安城中最有名的销金窟,名字里不正带着一个“花”字?
而“饮水”……
董俷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烈地悸动起来,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
一股冰冷的汗意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终于明白了,那不是疯话,而是那个绝望的少年留下的、唯一可能翻盘的线索!
这不仅仅是一个猜测,这几乎是唯一的答案!
玉玺若真在那里,那他现在面临的就不是一场简单的政治杯葛,而是一个早已设好的、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惊天陷阱!
“备马!”
一声压抑着极致怒火与惊惶的低吼,打破了书房的死寂。
董俷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甚至带翻了身侧的笔架,狼毫笔与墨锭滚落一地,他却浑然不顾。
他大步流星地冲出书房,门外的亲卫只见一道黑色的残影掠过,甚至来不及看清他的表情。
夜风如刀,刮在脸上带来阵阵刺痛。
董俷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沓。
战马吃痛,发出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随即四蹄翻飞,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翠花楼那标志性的红灯笼在夜幕中摇曳生姿,远远看去,像是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妖兽,吞吐着靡丽而危险的气息。
“吱嘎——”
刺耳的摩擦声划破长街的宁静,董俷在距离翠花楼尚有百步之遥的街口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发出一阵不安的嘶鸣。
他没有再前进,那双在黑暗中亮得骇人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灯火辉煌的建筑,锐利如鹰隼,仿佛要将其寸寸看透。
紧随其后的董铁驱马赶上,只听董俷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彻骨的声音下令:“董铁,立刻传令,调集所有在城中的鸾卫,一刻钟内,将翠花楼方圆五百步之内,围得水泄不通!记住,是秘密包围,不要惊动任何人,哪怕是一只野猫!”
“诺!”董铁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拨转马头,消失在黑暗中。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董俷独自立马于长街尽头,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翠花楼的每一个角落,从雕梁画栋的屋檐,到人影憧憧的窗棂,再到……其下那片幽深寂静的土地。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化作了一张致命的棋局。
对方既然敢将玉玺藏在此处,就绝不会毫无后手。
强攻,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导致玉玺被毁。
他必须找到那个最不起眼,却又最致命的破绽。
他的视线越过那片繁华,投向了周围那些错落的民居和幽暗的后巷,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正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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