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留下的最后一封信,被苏晴放在了那个装着干枯栀子花的木盒最底层。信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最后一块拼图,将她从沉重的道德枷锁中彻底释放。
【晴晴,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已经成功了。别难过,这是我为自己选的路,也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不要被‘未亡人’的身份困住,更不要因为我的‘成全’而感到负担。如果我的离开能让你真正自由地选择,去爱,去活,那它就是最有价值的。】
【去找周沉吧。或者说,去找回那个能让你心跳加速、让你不顾一切、让你活得更像你自己的自己。我观察了他很久(原谅我的这点私心),他或许笨拙,或许强势,但他的世界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坐标。这一点,我比不上他。
【好好生活,连同我的那份,一起。】
信纸从指尖滑落,苏晴没有哭。一种奇异的、混杂着悲伤、释然和巨大勇气的情绪充盈着她的胸腔。陆远用他的方式,为她扫清了最后一道障碍。她不能再辜负这份沉重的善意,也不能……再欺骗自己。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设置了免打扰的对话框。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几天前他发来的项目进度确认。
她深吸一口气,打字:
【周沉,明天下午三点,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篮球场旧址,见一面吧。】
【有事跟你说。】
消息发出去,几乎是秒回。
【好。】
只有一个字,却仿佛带着千斤重量。
……
第二天,天空阴沉得可怕,乌云低垂,空气闷热潮湿,预示着一场暴雨将至。苏晴的心也如同这天气,沉甸甸的,又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提前到了。那个曾经的大学篮球场已经改建成了一个社区公园,但旁边那排栀子花丛还在,只是花期已过,只剩下郁郁葱葱的叶子。
她站在花丛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三点还差五分钟,豆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瞬间就连成了雨幕。苏晴没带伞,只好跑到公园唯一的一个凉亭里避雨。
雨越下越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周沉没有出现。
他……不来了? 一种莫名的失落和自嘲涌上心头。也是,他那样的人,凭什么每次都要配合她的节奏?
就在她看着雨幕出神时,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冲破雨帘,朝着凉亭狂奔而来。
是周沉。
他浑身湿透,昂贵的衬衫和西裤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线条,头发凌乱地滴着水,样子狼狈不堪,唯有那双眼睛,在雨水中亮得惊人。
他几步跨进凉亭,带进一股湿冷的水汽和熟悉的雪松味。
他喘着气,看着同样被飘雨打湿了肩头的苏晴,第一句话是:
“路上追尾,处理事故,来晚了。”
言简意赅的解释,带着他惯有的风格。
苏晴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哽住。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道刺眼的闪电,整个公园,连同周围的片区,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停电了。
凉亭里变得昏暗,只有远处偶尔划过的闪电提供片刻的光明。雨声哗哗,将两人与外界隔绝。
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她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雨水和雪松的气息,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热量。
“你要跟我说什么?”周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苏晴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借着那点疼痛鼓起最后的勇气。
“周沉,”她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微弱,却又异常清晰,“我昨天,看完了陆远留下的所有东西。”
周沉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没有打断她。
“他告诉我……让我去找你。”苏晴继续说下去,感觉每说一个字,心上的枷锁就松动一分,“他说……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坐标。”
黑暗中,她看不到周沉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
“所以,”苏晴抬起头,尽管在黑暗中他可能看不清,她还是努力迎向他可能存在的视线,“我想问你……十年前,你不告而别,真的是为了……‘赎’我吗?”
问出来了。这个盘旋在她心底许久的问题,终于问出来了。
良久的沉默。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充斥在耳边。
就在苏晴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会给出一个敷衍的答案时,周沉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近乎脆弱的沙哑:
“是。”
一个字,重若千钧。
“我爸欠下的债,是个天文数字。当时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跟我爸一起沉沦,一辈子翻不了身,永远配不上你;要么,签下那份堪比卖身契的协议,出国,拿命去拼一个渺茫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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