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俞白把手机放在桌上，屏幕还亮着。那条“下次，一起去”发出去快两个小时了，对方一直没回。
工作室的灯是暖色的，照在他脸上。他靠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一下一下，像是在打拍子。
他想起那天在咖啡馆的事。沈从风坐在对面，语气很平静，但话说得很死：“如果你不去晨曦实习，就别再出现在我女儿身边。”
他没说话，站起来就走了。现在想想，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去。他离不开音乐，她也离不开家里安排好的路。但他不想放手的人，是沈照。
他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她的名字。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电话。
响了三声，没人接。他又打了一次，还是不通。
他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晚上九点十七分。这个时候，她应该排练结束了吧？除非……她真的连一点空闲都没有。
他打开微信，想给她发消息。刚打出一个“你”字，突然弹出一条提示：【新的好友申请】。
他点进去看。头像是个抱着兔子玩偶的小女孩，背景是粉色窗帘，看起来有点可爱。昵称写着“照常营业”。
他愣了一下，笑了。是她。
验证消息只有一句：“我是昨天吃云吞的人。”
他立刻点了通过。
几秒后，语音消息来了。他点开听。
“江老师……是我。”她的声音有点哑，还有点喘，像是躲在什么地方偷偷打的电话，“我只能讲一会儿，助理就在门口。”
“嗯。”他低声说，“我知道。”
“最近特别忙，上课、练舞、拍东西……经纪人说要提升专业能力，不让我停。”她顿了顿，“我想见你，但我真的出不来。”
江俞白没说话。他听得出她很累，但也听得出她不想认输。
“别太拼。”他说，“记得吃饭，好好睡觉。”
“可是……”她声音低下去，“我真的好想见你一面。”
“我知道。”他轻声说，“我说过‘下次一起去’，这话我一直算数。”
她笑了，声音很轻：“我一直记得。”
两人没再说话。外面传来车轮压过马路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你吃饭了吗？”她忽然问。
“吃了。”他说，“云吞。”
“哪家？”她马上追问，语气像小孩子一样急。
“你说过的那家。”他答，“汤熬了八小时的。”
她小声嘀咕：“你还记得这个啊。”
“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他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意外。这种话不像他会说的，但他不后悔。
脚步声响起，她立刻压低声音：“有人来了，我要挂了。”
“好。”他说，“早点休息。”
电话断了。
江俞白把手机放回桌上，盯着看了很久。然后他在通讯录里新建了一个联系人，备注还是“沈照”。没有符号，也没有别的字，干干净净。
他知道她过得不容易。但她换了号码也要找他，说明她还没放弃。这就够了。
他戴上耳机，准备继续改《山海》的混音。手刚碰到键盘，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以为是她回消息，赶紧拿起来看——是一条热搜提醒。
#沈照微博误删#
他点开。
内容只有一句：“为什么不让我们见面啊！”
已经删了，但截图传开了。评论很多：
“这是不是有隐情？”
“谁在拦她见人？”
“她在求救吗？”
他看完，没转发也没评论。他知道她不是故意发的，可正是这样的情绪，让他听到了她心里最真实的声音。
他放下手机，目光回到屏幕。手停在半空，好久没动。
耳边又响起她刚才那一声笑。很小，但很真，像阳光照进来的感觉。
他嘴角微微扬了一下，又很快收住。
空调开着，屋里很安静。他坐了很久，才重新开始工作。
而在城市的另一边，沈照缩在房间角落，手机面朝下放在床上。她整个人蜷成一团，心跳很快。
刚才她忘了切换账号，主微博直接发了那句话。发出去的一瞬间，脑子就空白了。
不到一秒，她删了。
但她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收不回来了。
她把脸埋进膝盖，手还在抖。奇怪的是，她不后悔。胸口那团堵了很久的东西，好像裂开了一道缝，透了点光进来。
她摸出床头那只旧兔子玩偶，抱进怀里。毛都掉了，耳朵也歪了，可她一直舍不得扔。
因为那天她第一次见江俞白，他穿的就是印着这只兔子的T恤。她在后台偷拍他时，他还看了她一眼。
后来她才知道，他也记得那件衣服。
她闭上眼睛，好像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等你能出来的时候，告诉我。”
他说得那么自然，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变过。
她想哭，却又笑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写了一行字：“下次见他，我要穿那件兔子T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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