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江俞白正在盖笔帽。
他看了眼时间,十一点零三分。昨天才说好每个月只出门一次,今天就有人来了。
他站起来开门,没问是谁。门外是周小沫,拿着一个深蓝色文件夹,穿黑西装,头发扎得很紧。
“打扰了。”她说,“我看你们在家,就直接过来了。”
江俞白让开身子。她走进来。客厅里沈照还在沙发上,腿缩在身下,手里拿着剧本,纸角都卷了。
沈照抬头,“周姐?你怎么来了?”
“公司有个项目想给你们看看。”周小沫把文件夹放在茶几上,打开,“是个音乐短剧,名字还没定,内部叫‘双星记’。”
沈照凑过去看,眼睛亮了,“是我和江老师一起演吗?”
“对。”周小沫点头,“男主是个没人知道的钢琴师,女主被芭蕾舞团开了,在最惨的时候遇到高中时暗恋过的学长。他帮她重新开始跳舞,给她写曲子。最后……她在舞台上成功入选江南市芭蕾舞团,而他在台下走了。他有癌症,只剩三个月。”
屋里安静了几秒。
沈照没说话,慢慢翻了一页。纸很厚,字很清楚。她看到“临终戏安排在雨夜”这句时,呼吸停了一下。
江俞白坐在单人沙发,手放在膝盖上,“这个故事太沉重。”
“但能打动人心。”周小沫说,“粉丝喜欢甜,也爱哭。现在你们俩的热度高,平台愿意给资源,就差一个能让大家动情的故事。”
“所以要用死亡来吸引人?”江俞白看着她,“我们不是靠让人哭出名的艺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周小沫声音平了些,“怕拉低档次,怕别人觉得我们在炒感情。但我们做过调查,现在的年轻人不喜欢只有甜的剧情。他们想要真实,想要有分量的感情。这部剧的重点不是死,是陪伴。”
沈照忽然开口:“就像你在我最难的时候给我写歌一样。”
说完她愣住了。这不是台词,是心里的话。
江俞白转头看她。她低着头看文件,耳朵有点红。
周小沫马上记下来,“关键词:真实陪伴,互相支撑。”
江俞白没理她,只问沈照:“你想接吗?”
“我想演。”她声音很小,“但我怕……太难过了。”
“那就改。”他说,“不要一个人牺牲。改成他们在最黑的时候一起照亮对方。”
周小沫停下笔,“你是说,不是他成全她,而是两个人一起变好?”
“对。”江俞白看向沈照,“她跳舞给他看,他弹琴让她相信舞台还能发光。不是谁救谁,是两个不行的人凑一块,硬撑着活过来。”
沈照眼睛一下子亮了,“比如……她摔了,他停下来喊‘再来一遍’;他咳血,她抓住他手腕说‘别停,再弹一次’。”
“对。”江俞白嘴角动了一下,“这样的事,才像真的。”
周小沫快速写,“主题改成:从‘牺牲’到‘光’。情绪从悲伤变成坚强。”
她合上本子,“那你们同意做了?”
江俞白没马上回答。他打开电脑,调出一张表格。“做什么都要有计划。短剧可以拍,周期不超过六周。拍摄期间我全程跟着,音乐我全管。”
“没问题。”周小沫点头,“档期我们可以协调。”
沈照立刻举手,“我可以调整上课时间!周二四晚上都能空出来!”
“还有。”江俞白看着她,“结局那天,你要跳一支完整的舞。”
“嗯!”她用力点头,“跳他写的曲子。”
“曲子我来写。”他说,“但名字不能叫《告别》,也不能叫《最后一夜》。要叫《光》。”
周小沫笑了,“看来这已经不是公司的任务了,是你们自己的事。”
她站起身,收好文件夹,“我去汇报,争取三天内立项。后面会有人联系你们签意向书。”
江俞白送她到门口。
回来时沈照还坐着,抱着文件夹没松手。灯光照在她脸上,眼神有点飘。
他走过去坐下,“怎么了?”
“那个学长……一定要死吗?”她声音很小,“能不能……这次不死?”
江俞白没说话。
她也不等答案,低头又翻了一遍文件,停在最后一页。上面写着:“核心目标:引爆‘成年人的爱情’话题讨论。”
她忽然笑了,“其实我们都懂,故事里的人总会分开。可要是能在镜头前多待一会儿,好像也能骗自己一下,觉得真能走到最后。”
江俞白看着她,很久才说:“曲子我没写完之前,结局不准定。”
她抬头,“真的?”
“我说话算数。”他说,“你先把舞蹈动作想好。我要按你的节奏作曲。”
她点点头,把文件抱得更紧了。
屋里安静下来。
江俞白打开新文件夹,输入标题:“短剧配乐_初稿”。
光标闪着,他开始打字。
沈照没动,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敲下第一个音符名,她才小声说:
“这次我想跳很久。”
江俞白的手指顿了一下。
屏幕上的字是:“1. 光(主旋律de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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