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门口地毯上暗红色的污渍,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陈默的心头。接连几天,他送餐时都有些心神不宁。他试图说服自己那是颜料,是酱料,是任何东西,除了血迹。但苏晴雪那幅未完成的、阴郁的雨夜油画,以及她偶尔流露出的疲惫与脆弱,总让那根刺隐隐作痛。
他不敢直接去问,那太唐突,也逾越了他们之间那道模糊的界限。
就在他纠结之际,苏晴雪主动联系了他。这次不是修水龙头,也不是点外卖,而是一个更私人、也更让他心跳加速的邀请。
“明晚有个小型的艺术沙龙,在一个朋友的私人画廊,你有兴趣一起来吗?”
艺术沙龙?私人画廊?这些词汇离陈默的世界太遥远了。他本能地想拒绝,怕自己露怯,怕给她丢人。但手指在键盘上悬停片刻,他还是咬咬牙回复:“好的,我很感兴趣。”
他不想错过任何能靠近她的机会。
为了这次沙龙,陈默几乎花掉了小半个月的跑单收入,咬牙买了一套看起来还算得体的休闲西装。当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那个与平日外卖员形象截然不同的自己时,感觉既陌生又有些许的激动。
沙龙在一栋隐蔽的别墅里。没有张扬的招牌,只有郁郁葱葱的庭院和低调却设计感十足的内部空间。空气中飘着香槟和甜点的气味,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低声交谈,墙上挂着抽象难懂的画作。
陈默跟在苏晴雪身边,像个误入鹤群的家鸡,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苏晴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局促,低声在他耳边说:“放松点,就当来看看画,喝点东西。”
她今晚穿了一条黑色的丝绒长裙,简约而高贵,颈间一条细细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烁。她游刃有余地与不同的人打招呼,介绍陈默时,只是简单地说“这是我朋友,陈默”,语气自然,没有刻意强调他的身份,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自在。
有人好奇地打量陈默,目光在他虽然新但材质普通的西装上停留片刻,但碍于苏晴雪的面子,并未多问。
中途,苏晴雪被一个画廊主人拉去讨论一幅画。陈默趁机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精心打理的花园,稍稍松了口气。这种场合的压抑感,比他爬十层楼送餐还要累。
“不习惯?”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陈默转头,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
“有点。”陈默老实承认。
男人笑了笑,目光也投向窗外:“晴雪很少带朋友来这种场合,尤其是……男性朋友。”
陈默心里一动,猜测着男人的身份。
“我是晴雪的父亲,苏文远。”男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主动介绍道,语气平和,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陈默瞬间紧张起来,连忙站直了些:“苏伯伯,您好。”
苏文远摆了摆手,示意他放松。“听晴雪说,你帮过她几次忙,谢谢你。”他的态度很客气,但那种客气背后,是泾渭分明的距离感。“晴雪这孩子,从小被她妈妈保护得太好,性子有点冷,也不太会照顾自己。现在帮我打理公司,压力也大。能有几个真心的朋友,挺好。”
他话里有话,既表达了感谢,也 subtly 地划清了“朋友”的界限,并点明了苏晴雪的身份——不仅仅是公司白领,更是帮他“打理公司”的豪门千金。
陈默听懂了,心里那点因为受邀而产生的旖旎念头,像被针扎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原来,她不仅仅是精英白领,她是真正的,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他之前感受到的那丝脆弱和真实,或许只是这个巨大身份落差下,偶尔泄露出的一点点缝隙。
“她……很优秀。”陈默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苏文远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向了人群。
过了一会儿,苏晴雪走了过来,眉头微蹙:“我父亲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陈默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
苏晴雪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忽然说:“这里有点闷,我们出去走走吧。”
他们提前离开了沙龙,没有开车,只是沿着别墅区安静的道路慢慢走着。晚风清凉,吹散了刚才在室内的窒闷。
“对不起,”苏晴雪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父亲他……说话可能比较直接。”
“没有,苏伯伯很和气。”陈默连忙说。
“你不用替他说话。”苏晴雪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陈默,夜色中她的眼睛格外明亮,也格外复杂,“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觉得我接触的人,都应该是对公司、对家族‘有用’的。”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那画廊里的画,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供人品评、估价,却很少有人关心画本身想表达什么。”
陈默看着她,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他看到了她华丽外壳下的无奈和孤独。那个在办公室里疲惫的身影,那个在雨夜会感到害怕的女孩,此刻更加清晰地重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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