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坎”隘口的枪声如同疾风骤雨,来得猛烈,去得也迅速。二营长沈泉率领的接应部队与魏大勇的小队汇合后,没有丝毫恋战,利用迫击炮和机枪的短暂火力优势压制住侧翼山梁上的鬼子,随即如同潮水般向后撤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然是早有预案。部队分成数个小组,交替掩护,沿着崎岖难行的山间小路快速移动。沈泉亲自带着一个排断后,不断利用地形布置下简易的诡雷和绊索,迟滞可能追来的敌人。
魏大勇依旧背着周卫国,虽然体力消耗巨大,呼吸如同风箱般粗重,汗珠子顺着黝黑的脸颊不断滚落,但他的脚步依然稳健,紧紧跟随着撤退的队伍。周卫国伏在他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个汉子肌肉的颤抖和那顽强不屈的意志,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敬佩。他几次低声要求下来自己走,都被魏大勇一句硬邦邦的“别废话,老实待着!”给顶了回去。
队伍沉默而高效地行进着,只有急促的脚步声、武器碰撞的轻微声响和远处莱阳方向渐渐稀疏的枪炮声回荡在山谷间。每个人都清楚,现在是在与时间赛跑,必须尽快脱离接触,进入独立团控制的腹地。
然而,日军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尤其是当坂田信哲终于确认东门的猛攻更多是牵制,而城西那支小股部队才是真正目标,并且可能带走了重要人物或情报后,一股被戏耍的怒火让他几乎发狂。他严令各部,不惜一切代价,追歼这支胆大包天的八路军小部队!
大约半个小时后,负责断后的沈泉排与鬼子的先头追击部队交上了火。
“砰!叭勾!”
三八式步枪特有的清脆射击声从后方传来,子弹嗖嗖地掠过树梢和岩石。
“他娘的,追得还真紧!”沈泉骂了一句,依托一块巨石,举起了望远镜。只见后方山谷中,影影绰绰的黄色身影正在快速逼近,人数至少有一个中队,并且装备了掷弹筒,不时有“嗵嗵”的发射声和手榴弹在山坡上爆炸的声响。
“告诉前面,加快速度!二排、三排,占据两侧制高点,给老子狠狠地打!挡住他们!”沈泉沉着下令。
撤退的队伍立刻加速,而负责阻击的两个排则迅速抢占有利地形,机枪架起,步枪上膛,严阵以待。
很快,鬼子的追击部队进入了有效射程。
“打!”随着排长一声令下,密集的枪声骤然响起!
“哒哒哒哒——!” 捷克式轻机枪喷吐出火舌,形成交叉火力。
“砰!砰!砰!” 战士们手中的中正式步枪也纷纷开火,子弹如同瓢泼般洒向山谷中的鬼子。
冲在前面的几个鬼子兵应声倒地,但后面的鬼子立刻匍匐在地,或者寻找掩体,利用掷弹筒和精准的步枪射击进行还击。
“咚!咚!” 鬼子掷弹筒发射的榴弹落在阻击阵地上,炸起团团泥土和硝烟,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战斗瞬间变得激烈起来。鬼子人数占优,火力也不弱,加上急于追回目标,进攻异常凶猛。阻击部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伤亡开始出现。
魏大勇听着身后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的枪声,心急如焚。他知道,断后的弟兄们是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他猛地停下脚步,将周卫国小心地放在一块背风的岩石后面,对旁边一名队员吼道:“你!照顾好周参谋!”
说完,他不等周卫国反对,端起他那支打空了弹匣的MP40,快速更换上一个新的,对着身边另外几名同样疲惫但眼神依旧凶狠的队员吼道:“还能喘气的,跟老子回去!帮沈营长挡住鬼子!”
“是!队长!” 几名队员没有丝毫犹豫,纷纷检查武器,跟着魏大勇转身就朝着枪声最激烈的方向冲了回去。
周卫国看着魏大勇等人逆流而上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攥住了拳头。他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唯有尽快安全抵达根据地,才能不辜负这些勇士的牺牲。
魏大勇带着几名队员如同旋风般冲回阻击阵地时,正赶上鬼子发动了一波小规模的集团冲锋。约莫一个小队的鬼子,在机枪和掷弹筒的掩护下,嚎叫着向阵地扑来,眼看就要接近手榴弹投掷距离。
“来得正好!”魏大勇眼中凶光一闪,大吼一声,“MP40,给老子打!”
他手中的MP40再次发出撕裂布匹般的咆哮!另外几名队员也同时开火!数支自动武器形成的近距离火力风暴,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鬼子扫倒了一大片!
这突如其来的、极其凶猛的火力,一下子打懵了冲锋的鬼子。他们完全没料到撤退的八路军中,竟然还藏着这样一支装备了罕见自动火器的精锐小队!
鬼子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手榴弹!”魏大勇一边扫射,一边大吼。
阻击阵地上的战士们也趁机奋力投出手榴弹!
“轰轰轰!” 一连串的爆炸在鬼子冲锋队形中响起,炸得鬼子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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