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被迅速执行。刚刚被手雷暂时压制的机枪火力再次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而下,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日军士兵瞬间打成了筛子。周卫国自己则稳稳地端着狙击步枪,准星牢牢套住了那个被几名日军拼死保护着、正在试图向峪口移动的、背着方形箱子(电台)的身影。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那名背着电台的日军士兵身体猛地一颤,后背爆开一团血花,扑倒在地。
“八嘎!”山本看到电台兵被击毙,目眦欲裂,但他顾不上了,吉田已经捡起了密码本,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
借着魏大勇带领“龙魂”从侧翼发起的冲击和手下士兵用生命换来的短暂空隙,山本和吉田,带着最后四五名浑身是血、状若疯魔的士兵,竟然真的奇迹般地冲到了峪口附近!
这里,是死亡火力最密集的地带!子弹如同飞蝗般从两侧山梁射下,打在岩石上啪啪作响,溅起的石屑都能划伤人的皮肤。
“噗嗤!”一名跟在山本身后的士兵被机枪子弹拦腰打断,上半身飞了出去,内脏洒了一地。
“啊!”又一名士兵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手榴弹破片削掉了半个脑袋。
山本和吉田几乎是踩着同伴的尸体和鲜血,连滚带爬,凭借着过人的军事素养和一点点运气,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终于冲出了野狼峪那如同鬼门关一般的峪口!
刚一冲出峪口,密集的子弹就追着他们的脚后跟扫了过来。山本甚至能感觉到子弹擦过裤腿带来的灼热感。他和吉田,以及另外唯一一个侥幸跟上来的军曹,根本不敢回头,也顾不上什么队形和姿态,像三条丧家之犬,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求生的本能,连滚带爬地扑进峪口外更深的黑暗和复杂山地之中,拼命向远处逃窜。
身后,野狼峪内的枪声、爆炸声依旧激烈,但那主要是独立团在肃清残敌了。山本知道,他的特工队,完了。除了他们这三个逃出来的,恐怕已经全军覆没。
冰冷的山风如同刀子般刮在脸上,却吹不散山本心头的冰寒和屈辱。他跑着,拼命地跑着,肺部火辣辣地疼,军服被荆棘划得破烂不堪,脸上沾满了泥土和不知是谁的血。吉田和那名军曹跟在他身后,同样狼狈不堪,气喘如牛。
一直跑到几乎听不到野狼峪方向枪声的地方,三人才敢停下来,靠在一处背风的山岩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三条离开了水的鱼。
山本瘫坐在地上,失神地望着远处依旧被火光隐隐映红的天空方向,那里是他精英葬身之地。他引以为傲的事业,他视为生命的特工队,就在这个夜晚,在那个叫李云龙的泥腿子手里,化为乌有。
一种前所未有的、刻骨铭心的失败感和仇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他猛地一拳砸在身边的岩石上,拳头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李云龙……李云龙!!!”他如同受伤的孤狼,对着黑暗的群山,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又充满无尽怨毒的嘶吼。这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和绝望。
他知道,他这辈子,都和这个叫李云龙的人,不死不休了。而他此刻能做的,只有带着这残躯和屈辱,像一条真正的丧家之犬,逃回太原。
野狼峪内的战斗,此时已经接近尾声。枪声变得稀疏零落,只剩下偶尔响起的单发点射和手榴弹的爆炸声——那是在清理负隅顽抗的零星残敌,或者给垂死的鬼子补枪。
魏大勇浑身浴血,拄着一支缴获的日军指挥刀,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看着战士们兴奋地打扫战场,收缴武器弹药,他咧开大嘴,露出两排白牙,对着走过来的周卫国笑道:“周队长,过瘾!真他娘的过瘾!这帮小鬼子,平时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这回知道咱独立团的厉害了吧?主打一个真诚,送他们集体回老家!”
周卫国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他拍了拍魏大勇结实的肩膀:“干得漂亮,和尚。不过,可惜让山本那条老狐狸跑了。”
“跑?”魏大勇满不在乎地一摆手,“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下次撞见,俺亲手拧下他的狗头!”
这时,一名“龙魂”队员跑过来汇报:“队长,魏副队,战场基本清理完毕。初步统计,击毙日军约八十人,俘虏重伤员五人,缴获武器装备正在清点,包括电台一部(已损坏),密码本……没找到,可能被山本带走了。我方……牺牲七人,伤十五人。”
以极小的代价,几乎全歼了日军一个精锐的特工队!这无疑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周卫国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给团长和政委发报吧,”周卫国对身边的通讯员说道,“野狼峪伏击战,已胜利结束。日军山本特工队主力已被我部全歼,敌首山本一木率两三人侥幸逃脱。我部正在打扫战场。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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