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布帛般的机枪扫射声、迫击炮弹尖锐的呼啸与落地轰鸣、还有那短促而致命的狙击步枪点射,以及日军士兵濒死前发出的不成调的哀嚎……所有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在野狼峪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反复撞击、回荡,形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交响。
火光忽明忽暗,映照出的是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原本静谧的山谷,此刻遍布弹坑,硝烟混合着血腥气,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日军特工队员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伏在路上、岩石旁、洼地里,鲜血汩汩流淌,将初春尚且冻得硬邦邦的土地浸润得一片泥泞。还有没死透的,在血泊中痛苦地抽搐着,发出微弱的呻吟。
山本一木趴在那处可以俯瞰战场的制高点上,手指死死抠进身下冰冷的岩石缝隙里,指甲因为用力而翻裂,渗出血丝,他却浑然不觉。他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刻板傲慢和冰冷理性的脸,此刻扭曲得如同恶鬼,眼珠子因为极致的愤怒、震惊和难以置信而布满了血丝,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望远镜早已被他扔在了一边,不需要了。眼前这单方面屠杀的景象,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的特工队!他耗费了无数心血、按照德国最先进特种作战理念一手打造、寄予厚望的帝国利刃!竟然……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如同土鸡瓦狗般,被这群他向来瞧不起的、装备低劣的“土八路”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凶猛得不像话的机枪火力,那些精准得可怕的狙击,那些密集而又阴险的地雷……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八路军团级单位能够拥有的火力和战术素养!李云龙!你到底藏了什么?!
“八嘎呀路!李云龙!!”山本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沉咆哮,声音嘶哑,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身旁同样面无人色、浑身发抖的副官吉田少尉和仅存的几名指挥组成员。
“大佐阁下!我们被完全包围了!撤退路线被彻底封锁!A组、B组已经……已经玉碎了!C组也损失惨重!”吉田的声音带着哭腔,之前的精英做派荡然无存。
山本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峪口方向那几条依旧在疯狂喷吐火舌的山梁,那里的轻重机枪像是永不知疲倦的死神,牢牢扼住了他们唯一的生路。每一次试图组织的突围,都被那泼水般的弹雨毫不留情地打回来,留下更多尸体。
不能待在这里!必须冲出去!哪怕只冲出去一个人,也要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把李云龙部队真正的恐怖实力带回去!山本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求生的本能和复仇的执念压倒了一切。
“听着!”山本一把揪住吉田的衣领,几乎是脸贴着脸,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集中所有还能动的人!把所有手雷都集中起来!向峪口方向,发动决死冲锋!用我们的身体,为电台和密码本开出一条路!你,带上电台和密码本,跟着我!我们必须冲出去!”
他的声音狰狞而决绝,带着一种最后一搏的疯狂。残存的二十多名日军特工队员,在山本的强令和求生欲望的驱使下,纷纷掏出身上所有的手雷,脸上露出绝望而凶狠的神色。他们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为了天皇陛下!板载!”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这二十多人如同输光了最后一枚筹码的赌徒,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从各自隐蔽的、并不安全的掩体后跃出,一边疯狂地向峪口两侧山梁的方向投掷手雷,一边端着步枪或冲锋枪,不顾一切地发起了冲锋!
“轰!轰!轰!”
手雷在山梁下、山坡上接二连三地爆炸,腾起的硝烟和火光暂时干扰了独立团机枪手的视线。
“哒哒哒!”
日军残兵一边冲锋一边扫射,子弹盲目地打在岩石上,溅起一串串火星。
这一下亡命之徒式的反扑,确实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独立团埋伏在峪口正面的火力被短暂压制了一下,冲锋的日军残兵趁机向前突进了几十米!
“想跑?问过你魏爷爷没有?!”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个炸雷般的怒吼在峪内响起!只见魏大勇如同天神下凡,端着他那支打光了弹匣就直接扔掉、又从地上捡起一支日军百式冲锋枪继续扫射的猛人,带着几名“龙魂”队员,从侧翼如同尖刀般狠狠插入了日军决死冲锋的队伍侧面!
“给老子打!一个也别放跑!”魏大勇一边扫射一边大吼,他身后的“龙魂”队员们也纷纷开火,MP40和驳壳枪的子弹如同泼雨般洒向日军侧翼。
与此同时,周卫国冷静的声音通过送话器传遍伏击阵地:“各小组注意,鬼子要跑!峪口机枪阵地,封锁出口,交叉火力不要停!狙击手,优先击杀军官和手持特殊装备(指电台)的人员!迫击炮,向峪口后方延伸二十米,拦阻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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