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的风仍带着赤沙的暖,只是众神踏破虚空的轰鸣过后,天地间的灵气都变了些模样。金羽神鸟离去的第三年,姒婴正趴在赤鳞兽背上晾晒新采的赤焰草,远处云端忽然降下一道青芒,一位身着鳞甲、面容冷峻的仙者踏风而来,身后跟着的侍从皆生双翼,竟是传说中女娲右护法的腾蛇族。
“赤水旱神女魃,吾乃上清境天昊。”仙者声音洪亮,目光扫过赤水荒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众神离去后,吾等余下仙者共创上清境,立十二真神定三界秩序——战神镇杀伐,宇神掌空间,宙神控时序,水、火、日、月、金、木、土、雷、风诸神各司其责。闻你火灵之力冠绝古今,特邀你入上清境,任十二真神之火神。”
女魃正坐在草庐前煮酒,闻言只抬了抬眼,指尖的火焰轻轻舔舐着酒壶,语气平淡:“多谢天昊神君厚爱,只是我征战半生,早已厌倦神职束缚。赤水虽荒,却能自在度日,火神之位,另请高明。”
姒婴好奇地凑过来,青黑的瞳孔里满是探究:“姐姐,上清境是什么地方?十二真神是不是很厉害?”
天昊眉头微蹙,似乎没想到会被直接拒绝,又劝道:“旱神此言差矣。如今三界初定,魔界已在幽冥之渊崛起,初代魔神现世,吸纳世间苦难为己力,日后恐生祸乱。你若入上清境,手握神权,既能护自身安稳,亦可庇佑身边之人。”
“魔界之事,我已知晓。”女魃倒了一杯热酒,递给姒婴,指尖的火焰缓缓熄灭,“初代魔神不过是天地间苦难凝聚的容器,生来便承载众生悲苦。他越强,便意味着世间苦难越重,待苦难积累到极致,自会有救世主应运而生,化解浩劫。我无需凑这份热闹。”
她经历过涿鹿之战的尸山血海,见过族人因战乱流离失所,深知苦难并非神力所能轻易抹平。初代魔神的存在,不过是天地平衡的一种体现,既非善,亦非绝对的恶,她没必要为了所谓的“三界安稳”,再给自己套上神职的枷锁。
天昊见她心意已决,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却也不再强求:“旱神既已决断,我便不再相劝。若日后魔界祸乱蔓延至赤水,上清境愿为你提供庇护。”说罢,他留下一枚刻着腾蛇纹的令牌,转身踏风而去,青芒转瞬消失在天际。
姒婴拿起令牌翻看,不解道:“姐姐,我们真的不用去吗?万一魔界的人来欺负我们怎么办?”
女魃轻笑,揉了揉她的头发:“有姐姐在,再加上赤鳞兽,还有你这些年修炼的尸气控术,寻常魔物近不了我们的身。”
她指了指远处的赤焰草庐,“再说,我们在这里过得好好的,有酒有草有异兽,何必去那规矩繁多的上清境?”
赤鳞兽似懂人意,凑过来蹭了蹭姒婴的手背,喷吐着暖融融的小火苗。草庐前的凝露花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赤水的风依旧轻柔,带着赤焰草的清香。
女魃端起酒杯,望着漫天流云,心中一片澄澈。上清境的神权也好,魔界的祸乱也罢,都与她无关。她只愿守着这片赤水,陪着身边的人,煮酒、采草、看日出日落,做个真正的逍遥散仙。
至于那枚腾蛇令牌,她随手放在了草庐的角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赤沙。或许日后真有变故,或许永远用不上,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的安稳与自由,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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