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瑾的指尖触碰到那卷古朴竹简的刹那,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预想中化作流光、融入眉心的奇景并未发生。
这卷由不知名玉竹制成的《墨子外经》只是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触感温润,仿佛一块历经千年河水冲刷的暖玉,散发着淡淡的、类似古籍与草木混合的清香。
然而,就在这物理接触的瞬间,她识海深处的【相对之钥】却像是被投入了一滴滚烫岩浆的冰湖,瞬间沸腾!银色的数据流不再是冰冷的符号,而是化作了奔腾的时间长河,拉着她的意识逆流而上,一幕幕厚重而鲜活的画卷,在她脑海中以一种超越视觉和听觉的全息方式,徐徐展开——
第一幕:战国,守城。
烽火连天的城墙之上,喊杀声震天。一群身着粗布麻衣、面容坚毅的工匠,正顶着箭雨,将一架架刚刚完工的连弩与转射机推上女墙。
他们的领头人,是一个眼神沉静如水的中年人,他的手上满是老茧和新添的伤口。
他没有看向城下密密麻麻的敌军,而是望向城内,望向那些在战火中瑟瑟发抖的平民。
“巨子,敌军势大,我等此举,恐伤人命,有违兼爱……”一名年轻弟子忧心忡忡地问。
“何为兼爱?”中年人没有回头,声音在金铁交鸣中清晰无比,“兼爱,是爱天下人。若为一人之不伤,而纵容屠城之祸,使万民流离,则为大不爱。”
他亲自扳动第一架连弩的机括,沉声道:“我墨家之‘巧’,非为杀伐,乃为守护。今日之战,非为争霸,乃为‘非攻’。
唯有铸就最坚固的盾,方能让天下野心之辈,不敢轻言挥动他们的剑。以战,止战!”
随着他的话语,无数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在城外构成了一道死亡屏障,迫使敌军的攻势为之一滞。
苏瑾“看”着那漫天箭雨,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杀戮快感,唯有一股沉重的、为守护而战的决绝。
第二幕:汉朝,治水。
洪水肆虐的黄河故道,浊浪滔天。无数百姓望着被淹没的家园,哀鸿遍野。此时,岸边的高地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指挥着弟子们组装着一个巨大的木制器械。它有着长长的龙骨,上面布满了等距的木板,像一条巨大的蜈蚣。
“老师,此物真能将水引上高坡?”弟子们满脸怀疑。
老者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指着奔腾的河水,又指了指远处干涸的土地。
“水性就下,人往高处。此乃天道。但人力之巧,可补天道之缺。此物名为‘翻车’,以人力转动,可将低处之水,一格一格,送往高处旱田。
此非逆天,乃是‘顺势而为,因利乘便’。”
他亲自下场,与弟子们一同踩动翻车。那巨大的木龙开始缓缓转动,一格格浑浊的河水被带离河面,沿着长长的槽道,流向了远处龟裂的农田。
当第一股救命之水滋润干土,发出“滋滋”的声响时,无数灾民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苏瑾的意识中,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绝望中诞生希望的巨大喜悦。
第三幕:唐代,观天。
长安,太史局。一位僧人与一位道士,正围绕着一个巨大的青铜仪器争论不休。
“佛言三千世界,此仪不过窥见一隅。”
“道法自然,星辰运转自有其律,何须外求?”
此时,一位中年官员走了过来,他没有参与争论,而是默默地校准着仪器上的刻度。
“二位大师之言,皆有其理。然,佛之道,在于内心;道之法,在于自然。我辈工匠之道,在于‘察物究理’。”
他指着那复杂的仪象,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此物,仿天球而造,以水力驱动,周日循环,与天象合。白日可知星夜,雨雪能晓天时。它不能告诉我世界从何而来,却能告诉我,我们脚下的土地,在浩瀚宇宙中所处的位置。我们观察飞鸟,制成木鸢,是为探索天空;我们研究水镜,磨制镜片,是为看清微观。
未知,方有探索。这,便是我辈的修行。”
苏瑾的意识仿佛跟随着他的目光,穿过仪象的缝隙,看到了那片由无数齿轮和杠杆构成的、模拟宇宙运行的精密世界。那不是玄学,而是最纯粹的、对真理的渴望。
画面流转,时空加速。
她“看”到了东汉的洛阳灵台,那个叫张衡的男人,如何将这份“察物究理”的精神,倾注于一尊青铜地动仪上。
当遥远的陇西大地震动,那清脆的龙吐珠之声,响彻寂静的大殿时,那不仅仅是一次技术的胜利,更是人类第一次试图聆听大地脉搏的伟大尝试。
这,是墨家精神在灾害预警上的延续。
她“看”到了北宋的梦溪园,那个叫沈括的男人,秉烛夜书。他手中的笔,记录下的不是风花雪月,而是石油“燃之如麻”的巨大能量,是指南针“常微偏东”的磁偏角现象。
他没有宗派,没有门户,只是一个纯粹的记录者和思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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