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溪笔谈》的每一个字,都是“述且作”精神的体现——不仅要传承前人智慧,更要用自己的眼睛去发现、去记录、去创造新的知识。
她“看”到了元代的大都司天台,那个叫郭守敬的男人,如何摒弃繁琐,化繁为简,创造出结构更简单、精度却远超前人的“简仪”。
他用这台仪器,和遍布全国的观测点,修订出一部误差小到惊人的《授时历》。这份精准,不是为了帝王家的占星问卜,而是为了让天下农民能精确掌握农时,让漕运航船能准确计算潮汐。
这,正是墨家“求精求实”精神的极致发扬。
最后,她“看”到了明末的那个失意文人,宋应星。
在《天工开物》的序言中,他写下“此书于功名进取,毫不相关也”。
他走遍田间地头、市井工坊,将那些被士大夫们鄙夷为“奇技淫巧”的生产技术——从播种到酿酒,从冶炼到造纸,一一记录,汇编成册。
他让那些“百姓日用而不知”的道,第一次系统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这,正是墨家“利天下”宗旨最朴素、最伟大的践行。
……
一幕幕,一代代。这些身影,或许身份各异,或许彼此不知,但他们的精神内核,却如同一条从未断绝的金色丝线,贯穿了数千年的华夏文明史。
他们,都是文明的工匠。
当最后一幕画面散去,苏瑾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发生了某种深刻的质变。那份属于【真理之钥】的绝对冷静和客观依旧存在,但在这份冷静之下,多了一层温润而厚重的底色,仿佛承载了千年的智慧与求索。
“墨家的‘巧’,从来不是孤立的存在。”她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悠远的感慨,一丝豁然开朗的明悟,“它也不是一套失传的秘术,或是一座封闭的村庄。”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那卷依旧温润的竹简上。
“它是一种精神,一种血脉。它活在每一次实事求是的探索中,活在每一个为民造福的创造里。张衡、沈括、郭守敬、宋应星……他们都是墨家。每一个追求真理、注重实证、利国利民的学者与工匠,都是这种精神的传承者。”
高台上的巨子墨衍,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欣慰至极的笑容,他缓缓点头,仿佛在说:*孺子可教。
墨桓迈步上前,在苏瑾面前站定。他年轻的脸庞上神情极为复杂,那是一种被深深震撼后的肃穆,夹杂着对那份他尚未能完全理解的宏大传承的敬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能够承载此等重量的向往。
他双手捧出一枚古朴的木制令牌,极其郑重地递到苏瑾面前。令牌入手微沉,由坚硬的铁梨木制成,上面用阳刻的手法,雕刻着一把曲尺和一副圆规交错的图案——规与矩,墨家的象征。
“奉巨子之命,授你‘矩子令’。”墨桓的声音比往常更加低沉,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见此令,如见巨子。持此令者,天下隐世墨者,凡行‘利天下’之事,皆可调遣。”他直视着苏瑾,眼神清澈而坚定,“巨子言,你已得窥‘技’与‘术’背后之‘道’。墨家之道,托付于你,不负其名。”
他略微停顿,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近前几人能听到的声音补充道:“巨子还让我转告,《外经》乃激活‘真理之钥’的三大元件之一,其力需三者齐聚方能尽显。前路若艰,持令归来,墨家…始终是你们的后盾。”
与此同时,林逸闭上了眼睛,他的【心】能清晰地“看”到,苏瑾身上的气息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之前的苏瑾是一台超级精密的分析仪,那么此刻,她就像是接入了整个文明数据库的中央处理器。那份属于观察者的冷静中,多了一份创造者与传承者的厚重。她手中的竹简虽然尚未完全激活,但已经与她的【相对之喻】建立了某种根源性的、不可分割的深刻联系。
就在这传承与明悟的庄严时刻,演武场边缘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骚动。
“巨子!不好了!”一名负责外围警戒的墨家子弟匆匆来报,脸上满是焦急,“归墟教的人又来了!还有……还有刚才那些穿银白色制服的人,他们都在山谷外围!”
此言一出,场中肃穆的气氛顿时被打破。
墨衍眉头微皱,与陈远等人一同登上高台,向山谷出口望去。
只见晨雾尚未完全散尽的山谷入口处,泾渭分明地出现了两拨人马。一方是数十名身着灰色长袍、面带诡异金属面具的归墟教“机巧堂”教众,他们身上散发着阴冷与贪婪的气息,目光死死地盯着山谷深处。另一方,则是刚刚离去不久的清道夫特工小队,他们以车辆为掩体,构筑了临时的防线,银白色的制服在晨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双方各据一方,相隔不过百米,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一触即发。但诡异的是,他们都极为默契地停留在墨家结界之外,那片由溪流和石碑构成的无形界限,仿佛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没有人率先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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