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的雨,细密如丝,将江州府城洗得青黛分明。
河岸柳色新绿,街头纸灰未尽,空气中还残留着香烛与春泥混合的微涩气息。
陈洛撑着一把青竹油伞,走在去往府衙礼房的青石板路上。
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他脚边溅开细小的水花。
身后跟着提书箱的春兰——这丫头坚持要来,说“公子考功名是大事,得有人伺候笔墨”。
府试在即。
通过县试只是拿到了“准考证”,真正的考验,从府试才算开始。
而第一道关,便是比县试更繁琐、更严格的资格复核。
府衙礼房,廊下排着长队,数十名通过县试的童生,个个神情肃穆,手里捏着县衙发下的“院试结票”和一大摞文书。
队伍缓慢移动,偶尔有人因文书不全被胥吏冷着脸打发回去,便是一阵懊恼的跺脚与叹息。
轮到陈洛时,接待的是个面生的中年胥吏,法令纹很深,眼神挑剔。
“姓名,籍贯,县试座次。”
“学生陈洛,清河县人,县试圆案内圈,座次玄十二。”
胥吏翻开厚厚的册子核对,又拿起陈洛递上的文书:县试结票、三代亲供、县试时用的廪保结、以及新办的“五童互结保单”。
“嗯,县试的保人是谁?”
“清河县籍府学廪生,林明义。”
“府保呢?”胥吏抬眼,“府试需本府廪生重新作保,你的府保是谁?”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
府试的担保人必须是本府的廪生,且需亲自到府衙礼房“认保画押”,担的干系比县试更大——若考生舞弊或身世有假,府保轻则革去廪粮,重则功名不保。
因此,寻常廪生绝不愿轻易为人作保,除非至亲或重金相托。
陈洛从袖中取出一份崭新的保结文书,双手递上:“学生府保,本府府学廪生,林芷萱。”
胥吏接过文书的手顿了顿,抬眼仔细打量了陈洛一番,眼神里的挑剔淡去几分,语气也客气了些:“林小姐的保结……嗯,我看看。”
文书上字迹清秀工整,确是女子笔法。
落款处盖着林芷萱的私印,旁边还有府学教授林伯安的鉴证印——这是父女双重担保,分量非同一般。
胥吏确认无误,在册子上画了个勾,将文书归档。
又取出一份空白的“考牌”,提笔蘸墨:“按规矩,还需‘派保’——由府学指派一名廪生协同作保,以防‘认保’舞弊。你的派保人是……”
他正说着,廊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着府学青衿、约莫三十出头的儒生快步走来,对着胥吏拱手:“李书办,林教授让我来为陈洛师弟作派保。”
胥吏一看,连忙起身:“原来是韩廪生!有劳有劳。”
来人正是林伯安的入门弟子之一,韩文举。
他转向陈洛,温和一笑:“陈师弟,老师知你今日来办手续,特让我来一趟。互结的几位同窗,也已帮你联络妥当,都在外面候着了。”
陈洛心中暖流涌动,深深一揖:“多谢师兄,有劳老师费心。”
有林伯安这尊理学大家、府学教授坐镇,所有的关节都顺畅得如同春风拂柳。
认保、派保、互结……不到半个时辰,全部办妥。
胥吏将盖好府衙大印的“考牌”递给陈洛,语气已带了几分笑意:“陈公子,手续齐了。四月初八卯时初刻,府学明伦堂前候考,莫要迟到。”
“学生谨记。” 走出礼房时,雨已渐歇。
廊下等候的几位互结童生——都是林伯安安排的本府寒门学子,品性踏实——纷纷上前见礼。
彼此交换了住址,约定考前再聚,互相提醒。
春兰小声问:“公子,林小姐她……亲自为你作保,会不会……”
陈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女子为男子作保,虽无明令禁止,但在讲究“男女大防”的世道里,难免惹人闲话。
“芷萱行事,自有分寸。”陈洛望着远处府学方向的飞檐,“她既敢作保,便是信我。我更不能负这份信任。”
四月初八,寅时三刻,天未明。
府学所在的东南城区还笼罩在深蓝的夜色中,但明伦堂前的广场上,已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数百名童生提着考篮,在衙役的呵斥下排成数列,等待点名搜检。
气氛比县试更加肃杀。
火把的光映着一张张紧张的脸。
府试的淘汰率远高于县试——各县择优送上来的童生,在这里要再次厮杀,只有约三分之一能过关,拿到院试资格。
“点名——!”
礼房的胥吏捧着名册,声音在寂静的黎明中传开。
每点到一个名字,便有一人应声出列,接受两名衙役从头到脚的彻底搜检。
“脱鞋!”
“发髻解开!”
“笔管拧开!”
“衣襟夹层翻开!”
有个童生因在袜子里缝了块写满小抄的绸布,被当场揪出,取消资格,拖走时的哭喊声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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