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陆劲洲真把铁柱和大牛叫到了维修点，蹲在地上用粉笔画图——画的是简易旋转式风力装置的样子，还结合风箱的原理，一点一点讲。铁柱听得眼睛都不眨，大牛也皱着眉琢磨。苏念棠也在旁边，偶尔插两句关于齿轮传动、动力转换的话——都是从图书馆翻书记下来的零星知识。
小小的维修点里，汽灯的光把几张脸照得亮堂堂的。草图擦了又画，讨论声有时高有时低。这早不是单纯的修理了，是往“创造”迈了一小步。
夜深了，初步思路有了，但具体设计还得慢慢试。铁柱和大牛恋恋不舍地走了，约好明天接着干。陆劲洲和苏念棠最后锁了门，往家走。
月光洒在村路上，静悄悄的。
“没想到，一个旧风箱还能给你灵感。”苏念棠轻声说。
“万事都有相通的地方。”陆劲洲答，“铁柱他们缺的是方向。”
“你总能给他们最对的方向。”苏念棠叹道，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回到小院，四下安静。两人简单洗漱后躺下，苏念棠闭着眼，白天的事儿一幕幕过：编织小组的笑声、铁柱眼里的光、陆劲洲画图时专注的侧脸，心里暖乎乎的，满得要溢出来。
“今天真高兴。”她在黑暗里轻声说，“筐子卖出去了，大家有盼头了。铁柱他们也有新目标了。”
“嗯。”陆劲洲应着，手臂伸过来把她圈住，“是个好开头，但路还长。”
“我知道。”苏念棠往他怀里靠了靠，“一步一步来呗。就像编筐，得一缕一缕编；像做机器，得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磨。”
夜色软乎乎的，把两人裹在里头。远处偶尔传来两声狗叫，更显夜的静。这个秋天，红星大队的夜里，不只有虫鸣和风响了，还多了对好日子的具体念想，多了踏实往前探的脚步。这些念想和脚步，正被这群朴实的庄稼人，借着星光和灯火，用粗糙的手、不花哨却顶用的脑子，一点一点，变成能摸得着的现实。
明天，编织小组要试新样式，维修点要琢磨新装置。日子，就这么在平凡的创造和相守里，悄悄铺展开更丰富、更甜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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