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调整着蓟草号的共鸣屏障:“我们能屏蔽多少?”
“最多屏蔽60%。剩下的40%会直接作用于我们的潜意识。”琦珂看向诺顿,“你可能会看到幻觉,听到声音,回忆起最痛苦的事情。但记住——那些情绪不是你的,是护盾的防御机制。”
诺顿握紧手中的“勇气共鸣枪”——这是根据卡兰留下的设计图改造的武器,能将高度浓缩的勇气情感转化为可发射的能量束。
“我经历过议会审查,他们用记忆探针翻遍了我的大脑。”他平静地说,“我知道怎么区分自己的情绪和外来的。”
蓟草号穿过漩涡边缘。
瞬间,舷窗外的景象变了。
记忆碎片不再是无意义的灰色雪花,而是变成了连贯的画面:一个个文明的盛衰史,被加速播放。诺顿看到某个昆虫类文明如何从部落战争走向星际帝国,然后在巅峰时期被园丁“改良”,现在整个种族温顺地生活在圣殿的展示花园里,每天重复着精致的仪式,像上了发条的玩具。
画面突然切到他自己的记忆:
——他十岁时,父亲因公开质疑“情感管控法案”被议会带走,再也没有回来。
——他二十岁通过逻辑学家资格考试,却在宣誓仪式上突然呕吐,因为意识到自己正在加入那个带走父亲的系统。
——他在晨曦号上第一次见到卡兰,那个年轻代理舰长在处理塔瑞克纠纷时,眼中没有算计,只有真诚的困惑和想要做对的事的坚持。
“情绪入侵开始。”米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诺顿,你的生命体征显示肾上腺素飙升,需要干预吗?”
“不用。”诺顿深呼吸,“这些是我的记忆,但它们现在只是……数据。我能处理。”
他说的是实话。多年的逻辑学训练让他学会了将情绪剥离、分类、归档。痛苦还在,但不再能控制他。
蓟草号抵达圣殿外壳。
那是一个令人不安的美丽结构:银白色的几何框架上,生长着脉动的紫色有机组织,组织表面开满发光的花——每一朵花都是一个被囚禁意识的对外接口。
米拉找到一处薄弱点,用定向共鸣波切开了外壳。切口边缘的有机组织试图自我修复,但诺顿射出一发“希望共鸣弹”,弹体爆炸释放的温暖频率让那些组织暂时“愉悦”地舒展,停止了修复。
三人滑入内部。
展示花园。
这个词太温柔了,不足以形容眼前的景象。
广阔的空间里,悬浮着数十个“生态箱”,每个箱子里都是一个微缩的文明世界:有会发光的蘑菇森林城市,有在液态氨海洋中游弋的硅基生命群,有以声波建筑为巢穴的鸟类文明……它们都在运转,井然有序,生机勃勃。
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异常:所有文明的个体,动作都太过同步;所有城市的运转,都缺乏偶发的混乱;所有艺术创作,都在重复同样的主题——对“园丁”的感恩和对“修剪”的赞美。
“嫁接师的审美还不错。”琦珂低声说,她的素描本自动翻页,快速勾勒着那些文明的情绪色彩,“但他把所有的‘不和谐音’都删除了。就像一首只有主旋律、没有变奏的交响乐——初听很美,听久了会无聊到发疯。”
诺顿没有停留。根据结构图,他们需要穿过花园,抵达中央升降井,才能前往下层的嫁接手术室。
但花园里不只有标本。
他们走到一半时,最近的一个生态箱突然打开。
里面走出三个“居民”——那是人类外形的生物,但皮肤是半透明的晶体,内部流淌着数据流。他们的眼睛是温和的淡金色,脸上带着一模一样的微笑。
“访客。”中间那个开口,声音像经过精心调校的音乐,“你们携带了未修剪的情感波动。这很危险,但也很……珍贵。嫁接师大人会很高兴见到你们。”
诺顿举起共鸣枪:“让开。”
“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右边的那个说,“我们只是想邀请你们参观‘更美好的可能性’。看看我们——我们曾经像你们一样,被混乱的情感折磨,但现在我们安宁了。痛苦消失了,恐惧消失了,连孤独都消失了。”
“那爱呢?”琦珂突然问。
三个居民同时愣了一下。不是困惑,更像是系统检索延迟。
“爱……”左边的那个缓慢地说,“被转化为对整体福祉的奉献。更高效,更持久,不会因个体差异而产生冲突。”
“但也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笑容而心跳加速了,对吗?”琦珂的炭笔在纸上画出一个破碎的心形,“你们失去了怦然心动的能力。”
居民们的微笑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不是表情变化,是他们体内的数据流突然紊乱,泛起短暂的灰黑色波纹。
米拉抓住机会:“就是现在!他们的情感护盾出现矛盾波动!”
诺顿开火。
不是攻击居民,而是射向他们脚下的地板——那里是能量管道的汇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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