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着听风者文明的那首《春风经过时的声音》,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婴儿。
然后她感觉到了。
不是通过仪器,是通过她身体里残存的园丁感知模块——那些她剪断了但无法完全移除的神经链路,此刻正在疼痛。
不是物理的疼,是概念的共鸣。
她扔下水壶,冲向曾经是控制台的区域。那里现在被她改造成了简单的监测站,连接着星火议会的公共数据网络。
屏幕自动亮起,显示着春风摇篮的危机数据。
还有那段自我生成的文字:
“需要新的园丁……”
瓦尔基拉僵住了。
她的棱镜眼睛——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温和的琥珀色——开始不受控制地闪烁。数据流在瞳孔深处滚动,不是她在调用,是那些残存的园丁协议在自动激活。
“不……”她低声说,手指按住太阳穴,试图压制那股冲动。
但太迟了。
她“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是用园丁系统遗留在她神经深处的“修剪视觉”:
春风摇篮行星上空,那些灰黑色的概念残渣正在聚合,形成一把巨大的、半透明的剪刀轮廓。剪刀没有握柄,没有实体,只是一个由痛苦记忆和破碎协议构成的概念存在。
它正在“修剪”听风者文明的灵能网络。
不是剪除情感,是更恐怖的东西——它在标准化。
把每个听风者独特的灵能频率,强行拉平到同一个谱段。
把多样性的痛苦,变成统一规格的“合规悲伤”。
把百花齐放的花园,变成整齐划一的苗圃。
而更可怕的是,瓦尔基拉感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回应。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做出握剪刀的动作。
她的嘴唇无声地念出园丁的修剪祷文:
“杂乱是痛苦之源……”
“统一是安宁之始……”
“修剪吧,修剪吧……”
“直到所有花园都……”
她狠狠咬破舌尖。
疼痛和血腥味让她瞬间清醒。
她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那双手曾经优雅地修剪过无数文明,现在沾满了花园的泥土。
“我还是……”她喃喃道,“没能完全摆脱……”
通讯请求突然接入。
是织网者。
她的全息影像出现在花园里,背景是一艘小型侦察舰的驾驶舱。
“瓦尔基拉,你感觉到了吧。”织网者的声音很冷,但不是针对她,“星火议会正在组织救援队,但常规手段没用。我们需要……了解那把‘剪刀’的本质。”
瓦尔基拉艰难地站起来:“它是修剪协议的亡灵。混合了哀歌的悲伤、平衡的淤塞、以及新生命的痛苦。它想要……完成园丁未完成的工作,但用更‘温柔’的方式。”
“你能阻止它吗?”
“我……”瓦尔基拉看着自己的手,“我的一部分……想加入它。”
坦白的瞬间,她感到羞耻。但织网者没有惊讶。
“我知道。”织网者说,“所以我来了。不是来监视你,是来……帮你。”
她从腰间解下一把匕首——不是武器,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刀身刻满符文的短刃。
“琦珂设计的‘灵能手术刀’。”织网者说,“能切断概念层面的连接。如果你体内还有园丁的协议残留……是时候做个彻底的手术了。”
瓦尔基拉愣住:“现在?在这里?”
“最好在概念剪刀完全成型前。”织网者的影像靠近,“但警告:这个过程会疼。不是身体的疼,是……存在层面的疼。因为我要切掉的,是你作为‘园丁’的根基。”
瓦尔基拉沉默了。
她看向自己的花园,那些野花在微风中摇曳,每一朵都不同,每一朵都不完美。
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找到即使痛苦也能幸福的秘密。”
想起卡兰成为信标前的微笑。
想起织网者给她园艺小刀时说的“想看看你怎么开花”。
然后她点头。
“来吧。”
“剪掉……最后的剪刀。”
星港,紧急会议厅。
米拉、琦珂、艾琳,以及几位星火议会的高层,围坐在全息投影台前。投影显示着春风摇篮的实时状况——概念剪刀已经成型40%,听风者文明的崩溃率上升到12%。
“常规舰队无法对抗概念存在。”一位军事顾问说,“我们的武器打不到它。”
“灵能干扰呢?”艾琳看向琦珂。
“试过了。”琦珂脸色苍白,显然刚刚进行了高强度灵能作业,“我的学生用学院最强的共鸣器试图扰乱剪刀结构,结果……三个学生灵能回路被反向污染,现在在接受紧急净化。”
她调出一段记录:
画面中,几个年轻的灵能艺术家围成圈,释放出彩色的灵能波纹,涌向天空中的剪刀轮廓。
剪刀没有反击。
它只是……吸收了。
吸收那些灵能,吸收其中的艺术情感、青春冲动、对美好的渴望——然后,将这些“杂乱”的频率,重新编织成整齐的、冰冷的几何波形,反向投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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