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孟念的母亲发现孟念有点嗜睡,决定带孟念出去看一场电影,叫做西虹市首富。
母亲发现孟念嗜睡,是在一个周三的下午。
阳光透过擦得锃亮的玻璃窗,斜斜地打在孟念蜷缩在沙发上的身体上,像给她盖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却毫无重量的薄被。她已经这样睡了将近三个小时,呼吸均匀绵长,面容平静得近乎空白。这不是午睡,这更像是一种逃离,一种沉默。
母亲站在沙发边,眉头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她看着女儿,孟念的脸颊似乎比前几天又清减了些,眼睑下透着淡淡的青灰色,那是再昂贵的眼霜也无法彻底掩盖的疲惫。这种疲惫不是来自身体,更像是从灵魂深处渗出来的。最近,送到家里的快递盒子堆满了玄关,那些印着精美Logo的纸盒,像一个个色彩鲜艳的坟墓,埋葬着孟念不断刷新的信用卡账单,也埋葬着她越来越久的睡眠。
“念念,念念?”母亲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孟念在梦里皱了皱眉,仿佛抗拒着来自现实世界的打扰,过了好几秒,才极其缓慢地睁开眼。她的眼神起初是涣散的,没有焦点的,像蒙着一层隔夜的雾气。过了好一会儿,那雾气才渐渐散去,映出母亲担忧的脸。
“妈?”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看看几点了,从吃完饭你就睡到现在。”母亲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你这样不行,天天窝在家里,不是买东西就是睡觉,人都要睡傻了。起来,换衣服,妈带你出去看场电影。”
孟念本能地想拒绝。外面的世界过于喧嚣,光线过于刺眼,她宁愿沉溺在睡梦那混沌而私密的疆域里。但母亲的眼神不容置疑,那是一种混合了担忧、决心和一点点命令的眼神。
她最终还是被母亲拉出了门。电影院在市中心最大的购物中心顶层,穿过一楼那些光鲜亮丽的奢侈品门店时,孟念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橱窗里陈列着当季新款的手袋,在射灯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像一只只沉默的眼睛,对她发出无声的召唤。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一种熟悉的、用占有来填补空虚的冲动又开始蠢蠢欲动。
母亲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停顿,轻轻拉了她一把,“快走,电影快开场了。”
她们看的电影是《西虹市首富》。影厅里灯光暗下,银幕亮起。当电影里那个落魄的守门员王多鱼,突然被告知需要在一个月内合法地花光十个亿才能继承三百亿的巨额遗产时,整个影厅爆发出阵阵笑声。荒诞的情节,夸张的表演,挥金如土的奢侈生活,构成了一场关于金钱的狂欢梦境。
孟念听到身边母亲也在低声笑着,她却有些笑不出来。
她看着王多鱼和他的伙伴们绞尽脑汁地挥霍,投资最不着调的计划,吃最贵的大餐,住最奢华的酒店……那些疯狂消费的场景,本该让她感到兴奋甚至共鸣,那毕竟是她白天生活的某种极端映照。可不知为何,她只觉得隔膜。电影里的挥霍带着一种游戏般的、荒诞的喜感,而她的购物,却像是在进行一场严肃而绝望的仪式,试图用物质的水泥,去填补内心那个深不见底的裂缝。
然而,当银幕上的王多鱼在金钱的海洋里载沉载浮,最终领悟到金钱并非万能,真情更为可贵时,孟念感到的是一种更深的虚妄。
影厅的灯光再次亮起,刺得孟念眼睛微微眯起。人群开始喧闹着退场,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讨论着电影的搞笑桥段。
“还挺好笑的,是吧?”母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着说,“这电影,做做梦也挺好。”
做梦?孟念的心猛地一沉。
她的梦,可不是这样色彩明亮、结局圆满的喜剧。她的梦是灰暗的,粘稠的,充满了解不开的迷惘和无声的追逐。在那些梦里,没有实体化的金钱,只有她不断奔跑在由她购买的那些物品堆积而成的、巨大的迷宫里,找不到出口。那些白天被她迎进家门、用来定义自我的东西,在夜晚的梦里,全都变成了冰冷而沉默的墙壁。
走出电影院,傍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母亲还在感慨着电影里“钱不是万能的”这个主题,孟念却只是沉默地听着。
她低头,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电影票根,上面印着《西虹市首富》的字样,像一张通往一场集体幻梦的凭证。
她把票根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想握住一点来自现实世界的、微薄的温度。
《西虹市首富》以其荒诞的一个月花光十亿设定,在爆笑之余,也精准地戳中了当代社会关于金钱与人性的复杂命题。
叙事结构与金钱寓言
影片的核心叙事框架围绕一个超现实的金钱实验展开:落魄守门员王多鱼必须在一个月内合法花光十亿,才能继承三百亿的巨额遗产。
· 三层考验的设计:王多鱼的二爷设置的继承挑战,实则是层层递进的道德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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