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您问的问题，我有答案了！”
一个巨大的声响如惊雷霹雳般在我头顶炸开，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眼前瞬间变得一片模糊。
不等我反应过来，周身已被急速旋转的漩涡紧紧包围，强大的吸力将我不断拉扯，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飘去。
我拼命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指尖却只能徒劳地划过虚空，与不远处的二哥距离越来越远。
就在这时，二哥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可他漆黑的瞳仁里一片空茫，目光直直地穿过我所在的方向，丝毫没有我的踪迹。
耳边断断续续的，传来两人压低了声音的对话声。
“贵客？您还好么？”
“意映！你醒醒！”
“师父，你别吓我啊！康居小姐，怎么办啊！”
“你这香炉靠谱么？”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上面确实有上古灵力您上次不也试过了么？顶多就是什么都看不到，绝对不会让人醒不过来啊。”
……
恍惚间，我感到有双手在眼前来回晃动，我再次睁开眼时，幽蓝的海水与雪白的长发都已消散，眼前又变成了熟悉场景，案几上的香炉还燃着半寸香灰，面前是桥女和微奴两张紧张无比的脸。
大海、鱼怪、水母……
二哥一直在海底为大王姬疗伤么？为什么会在海底，难道海底也有蛊虫么？海鲜蛊？
“贵客……你还好吧？”微奴再次凑过来问道，
“微奴？”
微奴一愣，但还是嘴硬解释道，“师父，不是，贵客您可能是认错了，我和微奴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我确实是来自鬼方氏。”
“你是谁不重要，来自哪里也不重要。我想问的是，你占卜出什么了？”我问。
“会顺利！”微奴朝我坚定的点点头。
“什么会顺利？”我皱眉问。
“您所问，所求的一切都会顺利！”微奴站起身来，宽松长袍在风中摇摆，这么看来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我又朝着桌上的铜炉多看了几眼，袅袅青烟正从镂空的炉盖盘旋升腾……
“好，借你吉言” 我叹口气，掏出几个玉贝递给了微奴，走出占卜雅室。
傍晚时分，我回到了阡盛街的住处，刚走到门口，便撞见了等候在此的防风寐。
他指尖提着一壶热茶，另一只手托着个不小的食盒，显然已等了些时候。
防风寐说要和我秉烛夜谈，顺便帮我答疑解惑一把，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堂弟啊……你还记得吗？上次你说，我会莫名其妙对其他人流露出本不该有的善良和热情，是因为发情……”
“自然，记得……”
“最近，我浪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弄明白了，那根本不是发情。”我耐着性子，磨着后槽牙说道，
“啊？啊……”
“我做出那些举动是因为我人美心善！”
“哦……”
我看着防风寐的样子，无语中又有些好笑。
“所以，我可能不太需要你给的建议，带着你的吃的回去歇着吧。”
我朝着防风寐摆摆手，示意让他赶紧滚，可这家伙居然站着不动。
“那个……堂姐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我这次绝对言之有物！”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我循声转头，就发现他的脸像是不受控制般微微抽搐。
“你……该不会是中风了吧？” 我拧着眉开口询问。
“……堂姐上次是我自己的猜测，可能确实……不太对，但这次我……是受人所托，一定能帮到您的。”
我转过头盯着防风寐还在抽搐的脸，一个荒唐的念头涌了上来，这家伙该不会是在模仿我二哥吧。
二哥有话要他传给我？难道……他能联系的到二哥？
防风寐在我屋里煞有介事地支起个食台，又给我倒了杯茶，随后满眼殷切地望着我，开口问道：“堂姐，你有什么问题么？可以说出来。”
怎么又一个占卜的。
问题？
算了，死马、活马问问就知道了。
“如今局势混乱，前路混沌……防风寐，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往前往后，还是留在原地？”
防风寐眼中闪过一道喜色，似乎我的问题正好撞到了他的答案上。
他挠挠头，努力平复了一下喜悦之情，又问道，“堂姐，可是因为这盘糕点想到的这个问题？”
“哈……是，你就当我问的是这块糕点应该放在哪里。”我点点头，将茶点放入盘子，推给他。
“嗯……这我就可以放心说了，毕竟我在茶艺方面还是有些造诣的。”
防风寐将茶点摆在碟子的正中间，“在我看来，茶点无论往前往后，或者留在中央都没有区别，都是盘中之食。”
“那你说如何才好？”我问，
防风寐催动灵力，茶点从盘中升起悬在空中。
“其实……只要让茶点离开盘子就可以暂时摆脱困境。”
“你是说，我可以越过这两方的势力，站的更高一点？”
“这样，至少可以让盘子两端之人，暂时不敢轻易……下嘴。”
“好像，有些道理。”
“能帮到表姐就好，我还有一些账没算清楚，就先回去了。”
“等等！”我喊住防风寐。“我二哥现在还好么？”
“这我怎么知道。”防风寐挤出一个笑脸。
“别废话了，你要是能想出这些，就不会分到我这里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邶哥走之前告诉我的，说你要遇见站队的问题，就告诉你这个……”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是他告诉你的。”
“邶哥说，堂姐你要是能猜出来再告诉你……”
“那我要猜不出来呢？”
“邶哥说，您能猜出来！”
防风寐顿了一下，露出微笑，然后躬身行礼后退离开。
“大荒山海经云，讹兽者，善以欺人为本事。常逞虚妄之理，惑人视听，强服于人。然其最可怖者，非独诡辩之能也，更在化形之术，可作至亲之貌，潜于身侧，防不胜防。每逢天下大乱、烽烟将起之前，此兽必应劫而出，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择强弱而依附，借各派之隙兴风作浪。”
二哥、防风寐、鬼方氏的落魄少年、甚可能还有康居桥女，既然这么多人专门为我开辟出一条新的路……那就走上去看看吧！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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