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万全瘫倒在岩石后的安全区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万全腿上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流血更多,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万全受伤了!需要包扎!”我急忙对旁边一个正在换弹夹的士兵喊道。
那个士兵看了一眼,立刻放下枪,掏出急救包,开始给万全进行简单的止血和包扎。
李老蔫一边射击,一边回头快速问道:“情况怎么样?二蛋呢?”
“我们遇到了鬼子巡逻队!二蛋在后面掩护我们,吸引火力!他……”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山坳外,二蛋机枪所在的那个方向,传来了最后一阵极其猛烈、几乎打光所有剩余子弹的扫射声,紧接着,是一声巨大的手榴弹爆炸声!
然后,枪声停了。
山坳内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我们这边偶尔响起的、警惕的零星枪声,以及远处日军重新组织、试探性的还击。
二蛋……他打光了子弹,最后用手榴弹……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种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心脏。
李老蔫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狠狠地骂了一句,继续指挥战斗:“节省弹药!把他们压回去!准备撤退!”
日军的这次追击似乎也只是小股部队,在被我们接应火力阻击、又听到二蛋方向那决绝的爆炸声后,他们可能判断我们还有相当的抵抗力量,加之夜间情况不明,没有再强行进攻。对峙了几分钟后,他们开始交替掩护着向后撤退,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危机暂时解除。
我们不敢久留,李老蔫立刻下令全体撤回二线阵地。我背起因为失血和疲惫几乎虚脱的万全,在其他战友的掩护下,沿着来路,仓皇撤离了这片差点让我们全军覆没的“无人区”。
回到二线战壕的掩蔽部,恍如隔世。卫生兵赶紧过来给万全进行更专业的处理和包扎。他腿上的伤口很深,失血不少,需要休息。
我瘫坐在地上,靠着冰冷的土墙,浑身像是散了架,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二蛋那最后的机枪咆哮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他……他还活着吗?
一种巨大的、混合着悲痛、愧疚和无力感的情绪,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去,现在,万全重伤,二蛋生死未卜,只有我,相对完好地回来了……
李老蔫清点了人数,加上我和万全,出去七个人,只回来了五个。另外两个负责掩护侧翼的战友,也在之前的交火中牺牲了。
他将我们带回来的那个瘪瘪的麻袋扔在地上,里面只有寥寥几十发步枪弹,几个歪把子机枪的备用件,以及从日军尸体上搜刮到的一点零星物品。这点收获,与付出的代价相比,微不足道。
掩蔽部里一片死寂。失败的阴影和失去战友的悲痛,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至少……我们把鬼子有狙击手和加强了侧翼巡逻的情报带回来了……”万全虚弱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靠在墙边,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而且,我们确认了之前交战区域的弹药基本被搜刮干净了……以后,这类行动要更谨慎……”
他的话,像是一根细小的针,试图刺破这浓重的绝望。是的,我们付出了惨痛代价,但并非一无所获。这些用鲜血换来的情报,或许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但二蛋呢?
我闭上眼睛,二蛋那憨直又带着狠厉的面容,他擦拭机枪时专注的眼神,他怒吼着扫射时的疯狂……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这次九死一生的“狩猎”与血路归途,在我们三兄弟之间,划下了一道深深的、沾满血污的裂痕。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如果二蛋真的……我不敢再想下去。
疲惫和伤痛最终战胜了精神上的折磨,我靠在墙上,昏昏沉沉地睡去。睡梦中,依旧是枪炮轰鸣,亡魂哭嚎,还有二蛋那渐行渐远的、决绝的背影……
归途,洒满了兄弟的血。前路,依旧笼罩在浓重的硝烟与未知之中。我们还能坚持多久?下一个黎明到来时,等待我们的,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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