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阵地!隐蔽!”李老蔫立刻下令,打断了这场尚未深入的“思想工作”。
王指导员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着士兵们迅速而有序地散开,进入战斗位置。他犹豫了一下,也学着样子,找了个最近的防炮洞钻了进去。
炮击并不猛烈,很快就过去了。但经过这么一打岔,刚才那股略显尴尬和隔阂的气氛似乎也冲淡了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王指导员试图融入我们。他跟着我们一起吃粗糙的伙食,睡在潮湿的掩蔽部里,甚至尝试着学习如何擦拭步枪。他的动作很笨拙,引来了不少善意的哄笑,但他态度很诚恳,不摆架子。他还找每个人单独谈话,了解情况。
他找到我时,注意到了我放在角落里的二胡。
“黄大山同志,你还会拉琴?”他显得有些惊讶。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好啊!文艺也是战斗力!”他显得很高兴,“可以在战斗间隙,活跃一下气氛,鼓舞士气嘛!等稳定下来,你可以给大家表演一下!”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心里却不以为然。我的琴声,是给自己和身边这些兄弟听的,不是为了“表演”和“鼓舞士气”。
王指导员的到来,像一股新鲜的溪流,注入了我们这潭几乎凝固的死水。他带来的那些道理和口号,或许暂时无法完全被这些在血火中挣扎的老兵们接受,但他本人的努力和善意,却在一定程度上消融着一些隔阂。然而,暗流依旧在涌动。补充来的新兵和老兵之间的磨合,对“敢死营”这个名号的疑虑,以及对未来更加残酷战斗的预感,都像水下的礁石,潜藏在这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
李老蔫对王指导员保持着礼节性的尊重,但在具体战术安排和人员管理上,他依旧牢牢掌握着主导权。他明白,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战场上,生存和杀敌,才是硬道理,其他的,都要靠后。
一天傍晚,我正在擦拭步枪,万全竟然拄着根临时削的木棍,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腿上的伤显然没有完全好利索,但眼神却比受伤前更加锐利和深沉。
“万全!你的腿……”我惊喜地迎上去。
“没事,死不了。”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归队的急切,“躺不住,听说咱们编入敢死营了?我得回来。”
李老蔫看到万全,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避开了伤处):“回来就好!正缺你个动脑子的!”
万全的回归,让我心中那块空缺仿佛被填补了一部分。我们三兄弟,虽然二蛋依旧下落不明,但至少,我和万全又站在了一起。
万全很快注意到了王指导员的存在,也听说了关于整编和“敢死营”的事情。他没有立刻表态,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听着。
晚上,我们三人——我、万全、李老蔫,挤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这个指导员……你怎么看?”李老蔫递给万全一个烤热的土豆,低声问道。
万全啃着土豆,沉吟了片刻:“是个读书人,有心做事。但他那套……在这里,未必行得通。”
“我看也是。”李老蔫哼了一声,“打仗,还得靠咱们自己。”
“不过,”万全话锋一转,“他有些话没错。咱们不能光知道报仇,也得知道为啥而战。心里亮堂点,打仗才更有劲,死也死得明白。”
他看向我:“大山,你的弦子,有时候比那些大道理管用。”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万全的归来,和他对局势冷静的分析,让我们这个小小的核心再次稳固。然而,我们都清楚,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敢死营”的称号,既是荣誉,也是枷锁。整编带来的新鲜血液和新的思想,既是机遇,也隐藏着未知的冲突。
暗流,在整编的表象下涌动。我们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即将被投入下一个更加凶险的熔炉。而这一次,我们不仅要面对敌人的枪炮,还要面对内部的变化与磨合。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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