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舞风雪夜的混乱与灼热,仿佛只是这片冰封世界中的一个短暂噩梦。当黎明艰难地穿透尚未停歇的雪幕,重新将冰冷而死寂的灰白洒满群山时,我们已远离了那片依旧残留着焦糊气息和敌人怒火的营地,蛰伏在更深处一条结冰的溪谷旁。
极度的疲惫和寒冷让我们几乎无法思考,只能本能地挤在一个勉强能遮风的岩石凹陷处,用冻得僵硬的手掏出冰碴般的干粮,就着溪谷里敲下来的冰块,麻木地吞咽。没有人说话,只有牙齿咀嚼硬物的声音和压抑的、因寒冷而无法控制的颤抖。
二蛋蜷缩在最里面,抱着他的枪,头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我知道,他还在为昨夜那冲动的一枪而后怕和自责。那一枪虽然歪打正着干掉了暗哨,但也让我们彻底暴露,险些陷入重围。战争的残酷法则,正以最直接的方式,教育着这个渴望成长的少年。
我挪到他身边,将半块稍微软乎点的饼子塞到他手里。“吃点。”我的声音嘶哑干涩。
他抬起头,眼睛红肿,脸色苍白,嘴唇上还有冻裂的血口子。他看着手里的饼子,又看了看我,声音带着哭腔:“哥……我……我是不是又差点坏了事……”
“知道怕,是好事。”我没有安慰,也没有斥责,只是平静地陈述,“怕,才能让你下次更小心,更冷静。记住这种感觉,但别被它压垮。”
他用力点了点头,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啃起了饼子,肩膀依旧在微微颤抖。
短暂的休整后,我们必须再次移动。昨夜的袭击无疑会激起敌人更疯狂的报复,这片区域很快就会成为重点搜索的目标。
“接下来去哪?”王栓柱一边警惕地观察着溪谷上下游,一边低声问我。
我摊开那张被体温捂得半湿、字迹模糊的简易地图,目光在上面逡巡。石匠铺废墟附近不能再待了,鬼子主力必然像梳子一样反复梳理。魏书记他们转移的隐蔽点方向也不能轻易靠近,以免暴露群众。
我们的选择不多了。要么继续向大山更深处、环境更恶劣、但也更安全的无人区转移,保存实力,等待时机。要么,就像真正的狼群一样,冒险迂回到敌人相对空虚的后方——比如黑石口据点与这支扫荡部队之间的补给线附近,去寻找新的猎杀机会。
前者稳妥,但意味着短期内将无法对敌人造成有效威胁,群众和其他小队压力会增大。后者冒险,但若能成功切断或严重袭扰敌人的补给,将极大缓解石匠铺周边乃至整个山区面临的军事压力。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我们这支小小的队伍,承载的不仅仅是七个人的生死。
我将两种选择摆在了大家面前。岩缝里一片沉默,只有风刮过谷口的呜咽声。
“钻老林子(指无人区)……倒是安全,”一个年纪稍长的民兵搓着冻僵的脸,犹豫道,“可咱们手里的粮食,也撑不了太久。而且……赵虎队长他们,还有魏书记他们,还在跟鬼子周旋呢……”
“去碰鬼子的补给线……太悬了吧?”另一名民兵面露忧色,“那可是他们的命根子,肯定守得严实。咱们就七个人……”
“守得再严,总有漏洞。”王栓柱突然开口,他指着地图上连接黑石口和石匠铺方向的一条隐约路线,“这条路,叫‘一线天’,有一段极其狭窄,骡马通过都费劲。以前闹土匪,常在那打伏击。鬼子运输队如果走这条路,咱们就有机会。”
一线天……我回忆着石根叔曾经提过这个地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确实是打伏击的好地方。但同样,一旦被咬住,也很难脱身。
“风险很大。”我如实说道,“很可能是一去不回。”
“那也得去!”二蛋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有血丝,但更多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不能光让赵虎哥他们顶着!咱们捅了马蜂窝,就得负责把蜂子引开!断了他们的粮,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他的话带着少年人的冲动,却也道出了部分现实。我们之前的行动,确实吸引了敌人的主要仇恨和注意力。
我看着其他队员,他们脸上也充满了挣扎,但最终,一种共同的责任感和不甘蛰伏的野性,逐渐压倒了恐惧。
“干吧,大山!”
“对!不能总躲着!”
“咱们是石匠铺的刀,不能锈在山沟里!”
意见趋于统一。狼群选择了更危险,但也可能更具杀伤力的狩猎路线。
“好!”我收起地图,目光扫过每一张决绝的脸,“目标,‘一线天’!侦察敌补给队活动规律,寻找伏击机会!但记住,没有绝对把握,绝不动手!一切行动,以保存自己为前提!”
我们再次踏上征程,这一次,方向是敌人的后方。我们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迂回穿行,避开可能存在的敌人搜索队,朝着“一线天”的方向艰难跋涉。
路途比想象中更加漫长和艰苦。暴风雪后的山林,积雪更深,某些山谷的积雪甚至能没过大腿根。我们不得不花费更多时间和体力在探路和开辟通路上。干粮在迅速消耗,饥饿和寒冷时刻折磨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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