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以吞噬一切的姿态席卷了太行山。狂风怒号,如同万千冤魂的哭喊,卷起地面和空中的积雪,形成一片白茫茫、混沌未开的世界。能见度降至最低,五步之外便人影模糊,十步开外只剩呼啸的风雪。严寒也达到了极致,呼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冰晶,挂在眉毛、睫毛和破旧的棉帽檐上。
这正是我们期待的时刻,也是地狱般的时刻。
我们七人,用缴获的鬼子白色兜帽罩住头脸,用粗麻绳将棉大衣紧紧捆在身上,如同七个在风雪中挣扎的雪堆,离开了相对安全的岩洞,逆着风,向着记忆中鬼子营地的方向,艰难跋涉。
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无形的巨人角力。狂风撕扯着身体,试图将我们掀翻。积雪深及大腿,每拔出一条腿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冰冷的雪沫无孔不入,顺着领口、袖口钻进去,瞬间融化成冰水,带走本就可怜的热量。我们只能低着头,一个紧跟一个,依靠着王栓柱和石根叔传授的、在雪地中辨别方向的微弱技巧,以及心中那股不灭的复仇火焰,顽强地向前挪动。
二蛋走在我前面,他的身形在狂风中显得格外瘦小,几次被风吹得踉跄,都被身边的王栓柱一把拉住。他没有抱怨,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死死盯着前方,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自然之威。我能看到他那紧握着步枪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也因为极寒而微微颤抖。
这段平时只需大半个时辰的路程,我们足足走了近两个时辰。当风中隐约传来鬼子营地警戒的零星狗吠和模糊的日语口令时,我们才确定,目标就在前方不远。
我们潜伏在营地外围约三百米的一处雪坡后面,这里地势稍高,可以勉强透过狂舞的雪幕,看到营地模糊的轮廓——一片在风雪中摇曳的、被积雪覆盖的帐篷阴影,以及几点在狂风中明灭不定、如同鬼火般的马灯光芒。
营地的警戒显然受到了天气的极大影响。哨兵的身影缩在简易的岗哨里,几乎看不见。巡逻队的间隔时间似乎也变长了。狂风和雪噪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响,包括我们粗重的呼吸和心跳。
“看到那边了吗?”我压低声音,指着营地侧后方一片相对空旷、堆放着大量模糊黑影的区域,那里应该是骡马棚和草料、杂物堆放处。“我们的目标就是那里!用火!点燃他们的草料!”
火,在这样极寒暴雪的夜晚,是奢侈品,也是致命的武器。一旦草料被点燃,狂风会成为最好的助燃剂,火借风势,足以在营地中引起巨大的恐慌和混乱!更重要的是,骡马受惊,会冲撞营地,造成的破坏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
“怎么点火?这天气,火柴根本划不着!”一名民兵担忧道。
“用这个。”王栓柱从怀里掏出几个用油布包裹严实的小物件——那是之前缴获的、鬼子专用的防风火柴,以及几个用棉絮和火药自制的简易引火物。“靠近了,用身体挡着风,能点着!”
任务分配:我和王栓柱、二蛋以及另一名民兵,负责潜入到草料堆附近放火。另外三人留在原地负责警戒和接应,一旦火起,或者我们暴露,立刻用冷枪制造混乱,掩护我们撤退。
“记住!点火之后,不管成功与否,立刻向预定撤离点跑!不准回头!不准恋战!”我盯着二蛋和其他人,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在这种天气下,任何耽搁都可能是致命的。
我们四人如同雪地里的壁虎,贴着地面,利用风的呼啸和雪幕的遮蔽,向着那片草料堆放区匍匐前进。积雪成了最好的掩护,也成了最大的障碍。我们只能用手肘和膝盖,一点点在雪地里刨动,速度慢得令人心焦。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雪沫不断灌进脖颈,冰冷刺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既因为紧张,也因为体力的极度消耗。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我们已经能清晰地看到那些被积雪覆盖的草料垛,以及旁边马棚里焦躁不安、不时喷着响鼻的骡马影子。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牲畜粪便和草料混合的气味。
距离最近的草料垛只有不到二十米了! 目标近在眼前!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八嘎!什么人?!”
一声突兀的日语厉喝,伴随着拉枪栓的清脆声响,从我们侧前方不远的一个阴影里传来!那里竟然有一个我们之前没有发现的、半埋在地下的暗哨!暴风雪掩盖了他的踪迹,也让我们忽略了这致命的存在!
几乎是本能反应!在我还未来得及思考的瞬间!
“砰!”
一声枪响,压过了风雪的咆哮!
不是我,不是王栓柱!枪声来自我身边!
是二蛋!他几乎在听到日语呵斥的同一时刻,条件反射般地举起了枪,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扣动了扳机!马步枪在风雪中发出沉闷的响声!
暗哨那里传来一声闷哼和倒地的声音!
二蛋开枪了!在这种距离,在这种环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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