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了!快!点火!”王栓柱反应极快,低吼一声,不再隐蔽,猛地从雪地里跃起,如同扑食的猎豹,冲向最近的草料垛!我和另一名民兵也立刻跟上!
二蛋似乎被自己开枪的举动惊住了,愣了一瞬,才跟着我们冲了过去。
营地瞬间被惊动了!警报声凄厉地响起(尽管在风声中显得微弱),帐篷里人影晃动,叫骂声和枪声开始零星响起!
“快!快!”王栓柱用身体挡住风,拼命划着火柴!一次,两次……防风火柴头在狂风中顽强地爆出一簇微弱的火苗!他立刻将引火物凑上去!
“嗤——”引火物被点燃了!他奋力将燃烧的引火物扔向干燥的草料垛!
几乎是同时,我和另一名民兵也成功点燃了手中的引火物,扔向不同的草料堆!
干燥的草料遇到明火,在狂风的助长下,几乎是瞬间就腾起了火焰!橘红色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积雪和草料,发出噼啪的爆响,浓烟混合着雪沫冲天而起,在狂舞的风雪中显得异常诡异而醒目!
“撤!”我一把拉住还在发愣的二蛋,对着王栓柱他们吼道!
我们四人转身,拼尽全身力气,向着来时的方向,向着接应队员的位置,发足狂奔!身后,是迅速蔓延的火光,是骡马受惊的嘶鸣和撞击声,是鬼子兵惊慌失措的叫喊和越来越密集的、朝着我们这个方向盲目射击的枪声!
子弹“啾啾”地划过身边的雪地,打在岩石上迸出火星。我们不敢回头,只能凭着记忆和感觉,在齐膝深的积雪和狂风暴雪中亡命奔逃!肺部火辣辣地疼,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求生的本能驱动着我们透支每一分力气。
接应我们的三名队员也开始用冷枪还击,稀疏的枪声试图干扰敌人的追击。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枪声和喧嚣渐渐被风雪的怒吼淹没,直到确认没有敌人追上来,我们才敢停下来,瘫倒在一处背风的岩石后面,如同离开水的鱼,张大嘴巴,贪婪而痛苦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每个人都狼狈不堪,棉衣被荆棘划破,脸上、手上满是雪水和刮痕。二蛋瘫坐在地上,抱着他的枪,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后怕,还是因为极度的疲惫。
我抬头望向营地方向,虽然隔着厚重的雪幕,但那天际被火光映出的、异常明亮的橘红色,却清晰可见。火,还在烧。
我们成功了。在付出暴露的风险和二蛋那冲动一枪的代价后,我们成功地将混乱和恐惧,还给了在暴风雪中安营扎寨的敌人。
火舞风雪夜,毒牙再显威。这场冒险的纵火,不仅仅是一次战术上的骚扰,更是一次心理上的沉重打击。它告诉鬼子,即便是在这样极端恶劣的天气下,在这片他们视为绝境的雪原之中,反抗的火焰,也永不熄灭。
我看着身边喘息未定的二蛋,心中复杂。他那一枪,是鲁莽,是冒险,但也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反击本能。如何将这种本能引导向更冷静、更有效的战斗,是我接下来必须面对的课题。
风雪依旧,前路漫漫。但今夜这把火,必将在这支骄横的敌军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而我们,这群雪原中的“狼”,将继续游弋,等待下一个猎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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