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天光未大亮,三家的女眷便在村口汇合,搭上了村里去镇上的牛车。第一站便是婉娘熟悉的锦绣坊。伙计见是婉娘带着人来的,态度十分客气。听闻她们要买厚布和棉花,立刻搬出几匹耐磨厚实的深色棉布和几匹颜色鲜亮些的细棉布,以及一堆雪白蓬松、弹性十足的上好棉花。
林家除了给每人再添一身厚棉衣(林老根父子是更厚实的靛蓝和藏青,女眷们则选了枣红和藕荷)的料子和棉花外,还额外给每人买了两双厚实软和的千层底棉鞋。周老板看在婉娘的面上,所有布匹棉花都按成本价结算,这几项林家花了约八两银子。结账时,周老板还额外给三家每家送了一大包颜色、大小不一的布头,说是留着打补丁或者做点小零碎,乐得王婶子和赵氏合不拢嘴,连声道谢。周老板碍于人多,只悄悄对婉娘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许和“心照不宣”,并未多言。
王婶子家给自家人各扯了一身做棉衣的布料,王有粮和虎子是灰蓝色,她和杏儿是酱紫色和桃红色,也买了足够的棉花,还给家里每人添了一双新棉鞋。赵氏家也差不多,给王有粮和儿子买了青灰色和棕色的布料,自己选了藏蓝色,同样备齐了棉花和鞋子。
接着,王氏让锦绣坊的马车稍等片刻,等待她们采购的米粮一起跟布匹棉花送回村。林家一口气买了二百斤大米、五十斤小米、五十斤面粉,又花了近五两银子。王婶子和赵氏家见状,心里也更担忧天气,跟着各自买了五十斤大米和二十斤面粉,想着有备无患。
买完粮食,众人又转到肉铺。林家因着昨天买多了,今日并未补充猪肉。王婶子想起婉娘做的腊肠,也心动不已,特意买了两副小肠和四十斤五花肉,准备回家自己灌一些,除了自家吃,还能给娘家送礼,既实惠又体面。赵氏自然也不甘落后,同样买了小肠和五花肉,准备如法炮制。三家还在杂货铺补充了家里快见底的油盐酱醋,王氏还特意称了两斤红糖和一斤冰糖,王李两家也买了些自家缺的香料,如桂皮、豆蔻等,准备灌香肠用。
婉娘在杂货铺看到角落里有一筐罕见的苹果,虽然价钱比寻常果子贵上不少,还是大手笔地买了一整筐。她当即拿出几个又大又红的,塞给王婶子家的杏儿、虎子和赵氏的儿子:“拿着,甜甜嘴!”孩子们惊喜地接过这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水果,小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虎子更是迫不及待地“咔嚓”咬了一大口,鼓着腮帮子含混地说:“谢谢婉娘姐,好甜!真好吃!”
一番采购下来,已是晌午,大家的肚子都咕咕叫起来。婉娘便领着众人去了上次那家干净实惠的小食铺,给每人要了一碗皮薄馅大、汤头清鲜的鲜肉小馄饨,热汤热水下肚,驱走了半日的寒气,浑身都暖和舒坦了。
回村前,婉娘看见路边有卖刚出锅、金黄酥脆的油饼,香气扑鼻,想到晚上回家就不用再费事做主食了,便又买了十个。王李两家瞧着也香,也跟着买了几个带回去给家人尝鲜。
回去的牛车上,坐满了从镇上采购归来的妇人,几乎人人都是大包小裹,因此林家几人虽然买得多,混在其中也就不算格外显眼了。车厢里,妇人们的话题几乎都围绕着这反常的天气,言语间带着隐隐的不安和忧虑。
“这才立冬就下这么大雪,真是少见!听我娘家兄弟说,他们那边河面都结薄冰了,往年这时候可没有!”
“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说,得赶紧抽空把房顶的茅草再加厚一层,万一真下起暴雪,压塌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啊是啊,柴火也得再多备点,这天气,没火真熬不过去。”
王婶子搂着依偎在身边的杏儿和虎子,叹道:“这老天爷,可别真闹灾才好。咱们庄稼人,就指望风调雨顺啊。”
赵氏也忧心忡忡地接口,同时感激地看了婉娘一眼:“是啊,多亏了婉娘提醒,咱们也跟着多备了些米面,心里总算踏实点。不然光想着省钱,真等到大雪封门,有钱都没处买去,那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又有人附和:“对对,回去就得让男人检查检查屋顶,该修的修,该补的补。水缸也得挑满,以防万一。”
牛车晃晃悠悠,载着满车的年货和过冬物资,也载着人们对未知天气的忧虑、对可能来临的严寒的警惕,以及对安稳生活的深切期盼,吱吱呀呀地驶回了那片已被皑皑积雪静静环绕的林家村。虽然这一趟采买,林家前后花了十几两银子,但想到那实实在在的布匹、棉花、粮食和各样吃食,王氏和婉娘对视一眼,心里都觉得无比踏实——这钱,花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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