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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之梦”酒庄的宁静与醇香尚在唇齿间回味,一封措辞紧急、通过加密渠道发送的邮件,打断了姜芷晴母女在波尔多的田园诗意。邮件来自一位与国家博物馆系统关系密切的资深文物专家,也是姜芷晴此前通过隐秘渠道建立的、关注流失海外文物信息的联系人之一。
邮件附件里,是伦敦着名的佳士得拍卖行即将举行的“东方瑰宝:私人珍藏专场”的拍品图录。其中几件被重点标注的文物,让姜芷晴的目光瞬间凝结。
一套西周晚期的青铜编钟,共九件,绿锈斑驳,形制古拙,铭文清晰;一幅唐代画家韩干的《照夜白图》宋摹本,笔力遒劲,神采飞扬,堪称下真迹一等;以及一件北宋汝窑天青釉莲花式温碗,釉色如玉,开片如冰,是存世稀少的汝窑珍品。
这些,无一不是华夏文明的瑰宝,承载着厚重的历史与艺术价值。它们大多是在上世纪初那段民族积贫积弱的岁月里,通过各种途径流散海外,如今却要在这异国的拍卖场上,被明码标价,成为私人藏室的点缀。
邮件中,专家语气沉痛地写道:“……此三件皆为国之重器,意义非凡。国内虽有机构意愿参与竞投,然预算有限,恐难抵挡国际藏家及资本角逐。闻姜女士素有爱国之心,且实力雄厚,不知可否……”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然明确。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发生在金碧辉煌的拍卖厅里,争夺的,是民族的记忆与文化的尊严。
姜芷晴合上电脑,望向窗外酒庄静谧的夜色,眼神却锐利如刀。波尔多的田园牧歌是生活的一部分,但有些责任,当她有能力承担时,便义不容辞。
“妈,我们得去一趟伦敦。”她转身,对正在插花的李秀兰说道。
李秀兰抬起头,看到女儿脸上那种她已然熟悉的、决定做某件大事时的神情,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好。正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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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佳士得拍卖行总部所在的国王街,气氛与波尔多截然不同。这里充斥着资本的味道,紧张、精明而冷漠。拍卖预展现场,衣香鬓影,来自世界各地的收藏家、富豪、博物馆代表和艺术品经纪人穿梭其间,低声交谈,目光在玻璃展柜中的一件件珍宝上流连。
那套西周编钟被安置在独立展区的中心位置,灯光精心设计,凸显其历史的沧桑与庄严。《照夜白图》悬挂在特制的恒温恒湿展柜中,吸引着无数赞叹的目光。而那件汝窑温碗,则以其极致简约的优雅和传奇的釉色,成为全场焦点之一。
姜芷晴带着林薇和两名助理,低调地出现在预展现场。她今日的装扮简约而考究,气场内敛,却依然引来了不少探究的目光。毕竟,她在巴黎的“壮举”早已在顶级圈层流传开来。
她没有在任何一件文物前过多停留,只是用系统强化过的视觉,仔细地审视着目标拍品,确认其真伪与状态。同时,林薇则与早已等候在此的、来自国内的那位文物专家及其团队秘密接上了头。
“情况不太乐观,”专家姓周,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此刻眉头紧锁,“我们对那件汝窑碗志在必得,但据可靠消息,一位中东石油富豪和一位美国对冲基金大佬都对其表现出浓厚兴趣。编钟和《照夜白图》同样竞争激烈,尤其是编钟,有几个日本藏家势在必得。我们的预算……恐怕连确保汝窑碗都吃力。”
周教授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很多时候,不是不想要,而是囊中羞涩,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宝与自己失之交臂,那种心痛,难以言表。
姜芷晴平静地听完,只问了一句:“周教授,您认为,它们值得带回中国吗?”
周教授愣了一下,随即神情激动,斩钉截铁地说:“当然!每一件都是我们民族失散的孩子!它们的学术价值、艺术价值无可估量!若能回归,将是文博界的一大盛事,更是对历史的告慰!”
“那就够了。”姜芷晴微微颔首,“今晚,它们会回家。”
她的语气如此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周教授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某种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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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当晚,佳士得最大的拍卖厅座无虚席。空气因期待与竞争而显得粘稠。姜芷晴没有选择前排显眼的位置,而是与周教授团队坐在中后排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林薇坐在她身旁,手里拿着号牌,神情肃穆。
拍卖按照图录顺序进行,前面的瓷器、玉器、书画陆续落槌,竞价激烈。终于,到了那套西周青铜编钟。
拍卖师介绍完毕,起拍价八百万英镑。竞价瞬间飙升,很快突破两千万英镑。主要的竞争者,正如周教授所料,是电话委托席上的几位日本藏家和一位欧洲古玩商。
当价格喊到两千八百万英镑时,竞价速度明显放缓。拍卖师环视全场:“两千八百万,还有没有出价的?两千八百万第一次……”
“四千万。”一个清晰而平静的女声通过林薇手中的号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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